“某种意义来说,黑暗就是光。”
“如果光明熄灭了,那么黑暗便真的成为了光。”
他细声说道:“如果说道宗是行走天下的光明那么被黑暗盯,便成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有人希望光明熄灭,渴望黑暗来临,对此报以最急切态度的就是黑暗本身。”
这句话说得十分含蓄。
但是浅显易懂。
不仅仅是宁奕,连身后的麻袍道者,都听懂了教宗大人的意思。
“教宗大人您的意思是,道经记载过的那些存在?”那位为陈懿包扎伤口的女子麻袍道者,仔细斟酌,小心翼翼说道:“三清阁的阁老说过,即便道经有所记载,但仍然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魔鬼存在人间。”
宁奕眯起双眼,仔细琢磨着这位女子麻袍道者口中的词语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有“魔鬼”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不是南疆鬼修那一套装神弄鬼的破道统那么前来袭杀教宗的那道影子,还真的挺符合形象。
陈懿沉默了一会。
他望向宁奕,问道:“宁奕先生你怎么看?”
宁奕脑海里想着“白骨平原”觉醒的那一幕执剑者与影子,彼此之间的仇视与对立,还有天幕撕裂的那个画面,执剑者说,世界的毁灭将因他们而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影子或许真的不是人类
宁奕老老实实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他不能暴『露』这些信息,骨笛的存在须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如果自己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引火烧身,现在的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
陈懿的眼神有些失望。
他希望这位“宁奕先生”,能够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至少能够让道宗目前对于“影子”的认知,变得多一些。
但是现在看来,宁奕十分谨慎,并没有透『露』出后山的细节。
至于怎么杀死那道“后境”影子的,宁奕也绝口不提,只说是自己运气好,杀死对方的过程很艰难。
陈懿发现这位蜀山的小师叔,谨慎得有些过分,不透『露』丝毫的修为,也不透『露』任何无关的信息,绝不多嘴,绝不多言。
他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心想有些猜测应该要落空了。
陈懿的目光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接着便落在宁奕的胸口。
他微微蹙起眉头,问道:“先前在小霜山,吹奏笛曲的人,可是宁奕先生?”
宁奕怔了怔,点了点头。
陈懿笑着赞叹一声,他真诚说道:“宁奕先生还会吹笛?”
宁奕笑着说道:“只会一些。”
陈懿同样笑道:“我也会吹一些曲,早些时候在乡下,捡一片质地柔韧的叶子,就能吹小半天宁先生的笛子还在吗?”
宁奕下意识伸手去『摸』骨笛,『摸』到了一个空。
白骨平原已经化为“剑骨”,镶入了细雪当中。
他面『色』不改,心想教宗果真是一个洞察力敏锐的人。
宁奕十分遗憾地说道:“后山的时候太慌『乱』了笛子好像已经丢了。”
陈懿苦笑说道:“那真是可惜,本来还想跟着宁奕先生学习一下那首曲子,去年途径西岭塞外的时候听过,姑娘跟着曲子唱着词,感觉有些苍凉,还有悲伤那首曲子不该如此的。”
陈懿不喜欢悲伤的气氛。
但是生活总是如此,被『逼』着低头,妥协,越是不愿意看到什么,越是能够看到这些。
陈懿记得自己登教宗位子的前一夜,是太平前,最大的不太平,火焰焚烧黑夜,草屋破碎,黑衣涌来,有人拔出刀剑,有人浴血奋战,有人为了保护他献出了生命。
关于权力的斗争向来如此外表光鲜亮丽,但是内里暗『潮』汹涌。
黑暗之后,曙光迎来,陈懿加冕站在三清阁山顶,所有的牺牲便成为了值得。
他谨慎的行走在这个世,是因为他必须要谨慎,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更谨慎,他记得每一件发生在自己眼下的事情,记得每一个细节,任何一个值得怀疑的环节都有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他来到这个世,坐了教宗的位子,就要为天下苍生要做一些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陈懿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宁奕顿了顿,感慨说道:“曲子的名字叫秋意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