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从来温和的禅宗大宗主,快步上前,拨开了那面古镜,拦在了云雀的面前,他盯着律宗大宗主,皱眉沉声道:“菩萨尊容,怎可轻易展现人间,捻火者若是与菩萨对视,万年因果牵扯,出了什么异变……金易,你担当得起么?”
那面铜镜似乎受了委屈,被木恒拨飞之后,呜咽呼啸着低空掠了出去,围着殿柱迷路了好一会,最终找了一个软绵绵的“温柔乡”躺倒,裴丫头颇有些无奈的揉着怀中古镜,臂弯里像是抱着一个襁褓婴儿。
云雀怔怔出神了好久,才揉了揉头。
少年呵呵笑了笑,道:“无碍的。我也想看看……自己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转身望向宁奕,柔声道:“宁先生,邵云师叔留给人间的唯一东西就是这面‘光明鉴’,以他的智慧,你必然是‘光明鉴’最好的主人,这一点已经无需质疑了。”
金易和木恒二人神情都有些微妙,最终还是服从,妥协。
宁奕为灵山做了许多的事。
这面“光明鉴”,既然是殿主决定留给他的,那么作为灵山高层,也只能妥协。
宁奕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席布帘之后。
邵云大师之前就说过……要将这片光明赠给自己。
这是一份大礼。
所以对于此刻这枚“光明鉴”的归从,他其实并不意外。
云雀认真道:“但凭借我对邵云师叔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只留下光明鉴……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
他将目光投向那片被布帘掩盖的光明。
那里是邵云圆寂的地方。
坐化,死去,除了被邵云大师亲自传点的“有缘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那席布帘之后有什么。
而上次的“有缘人”,就是宁奕。
“按照规矩,宁先生,你拿了‘光明鉴’,就是那里的主人了。”木恒说道:“邵云师兄的本意应该也是……由你去揭开那里留下的‘秘密’。”
……
……
裴丫头抱着古镜,感受着怀中一圈一圈震荡的温暖涟漪。
“光明鉴”虽不是先天灵宝,但是材质特殊,汲取日月精华,在灵山的大雄宝殿历尽无数个日升月落,是极暖人的宝物。
生出灵智之后,宝镜能够感受到“主人”的心意。
它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主人,与这位女子之间的关系……有股自己无比向往的温暖力量,就在两人之间传递。
比太阳的光芒还要温暖。
这就是它最追求的东西。
这世上,没有比执剑者的神性,以及生字卷的气机还要更加温暖的力量。
其实这也是邵云将它留给宁奕的原因。
执剑者就是光明鉴择主的最好归宿。
只不过……抱着自己的那位女子,身上实在是太冷了,灵魂的深处像是结了一层万年不化的冰。
它努力释放自己的“光明”,却无法缓解这份寒冷。
微风吹过。
那席布帘被风吹起。
开启灵智的光明鉴,感受到了一股外界传递的“暖流”,小镜子震颤一二。
宁奕一只手轻轻揽住丫头的细腰,淡然道:“邵云大师留下的东西……诸位便一同去看吧,不必避讳。”
他知道木恒的意思。
得了灵山的大造化,总不能只吞不吐。
在那片光明殿中……邵云肯定还留了其他的东西。
然而五人掀开布帘之后,才发现。
他们错了。
……
……
有些灼目的光明,让金易木恒和丫头,都吃力的眯起双眼。
已经进入过这里一次的宁奕,神态平静,他本就是执剑者,为光明而生。
而让他觉得有些意思的……是从未踏足过此地的云雀,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适。
这里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光明。
什么都没有。
向上,向下,向左,向右。
东,南,西,北。
更像是一座孤独的,死寂的笼牢。
这就是邵云坐化的地方,死了之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座古碑,那本手札……都随着他的圆寂,消散在了光明之中。
宁奕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脚底。
踏入此地之后,连“影子”都被吞没。
什么都不剩下。
而那面古朴的,安静的“光明鉴”,忽然震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