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要查的,正是“往生之地”!
白帝豢养信徒,以生灭二卷,在往生之地赠予这些人“大量寿元”,让他们成为行尸走肉般的存在,然后毫不留情地攫取香火。
当初宁奕修为薄弱,还无法窥见这位皇帝的真实意图。
今非昔比。
细细想来,以白帝这般修为造化,在芥子山早已有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香火信仰,为何要在西妖域这片混乱棋盘重开洞天?
白帝攻打青冥天,竟然指向了元的寂灭死亡……
在河底听到这句话后,宁奕陡然警惕起来,在大隋天下极度森严的皇权明察之下,依旧衍生了大量的影子信徒,而妖族天下可是真真正正的蛮荒之地,在这里几乎没有规则和法治可言。
光明密会耗费大量心血,才勉强清扫大隋雾霾。
这妖族之地,该有多少堕落生灵?
“此物拿好。”
宁奕从眉心洞天中取出一把飞剑,此剑与寻常飞剑不太一样,其内烙印着自己的一抹神念。
白微双手接过,颇为讶异的低低惊呼一声,这剑自身重量沉得吓人,乍一接过,双手小臂竟然一沉,险些向前栽倒。
“以心血炼化,便可让飞剑认主。此行去往西妖域,异常凶险。”
宁奕柔声嘱咐道:“保命第一,查案第二,若遇到不测,或被困在洞天阵纹之内无法逃脱,便以神念勾动飞剑,可开辟门户,第一时间察觉不对,立即返回草原。”
顿了顿。
宁奕又道:“剑内有一缕剑意,极其锋锐,妖圣以下,只需一剑,皆可斩之。”
宁先生将这般重要的物事给了我……
白微双手捧着飞剑,心中深处似乎被什么拨动了一下,面颊隐约发烫,低低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蝇。
此后便不敢抬头。
直到宁奕离去……女子才抬起头来,小心翼翼注视着宁奕离开营帐的背影,将飞剑搂入怀中,露出了一个稚童般的笑容。
……
……
西妖域。
朱雀城最大的酒馆内。
“诸位可知,就在前些日子,倒悬海发生了一场异动?”
说书人戴着宽大笠帽,压低声音,“倒悬海异宝出世,两位皇帝在倒悬海内打得翻天覆地,不可开交,那叫一个日月无光,只见白帝挥出斩月大戟,使出一招……”
话音未落,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削男人一拍桌子,冷笑打断道:“你跟我俩扯犊子呢?皇帝打架你在现场?”
说书人讷讷笑了笑,缩缩肩膀,不敢得罪。
另外一位面生獠牙的壮汉哈哈一笑,拍了拍瘦削男人肩头,诚恳道:“他说的是真的,我作证,我在现场呢。我是那把大戟。”
酒馆内哄堂大笑。
看了眼壮汉身高,只觉得自己被一片阴翳笼罩的瘦削男人,默默端起酒杯喝了口闷酒,敢怒不敢言。
“二位息怒二位息怒。”说书人连忙出来打圆场,赔笑道:“今儿要说的,绝对和之前不一样。”
他压低声音,道:“诸位有没有发现,近来西妖域动荡异常,芥子山战无不胜,而北妖域则是一片沉寂?”
顿了顿。
“听说龙皇陛下……在那一战后遭遇不测……妖族天下就只有一位皇帝了。”
说书人轻叹道:“妖族天下变天了,许多大人物都投戈东妖域,咱们这位朱雀城主闭关莲境,至今未出,恐怕也是……”
砰的一声!
酒馆木门被人一脚踢得粉碎,众人皆是一惊。
一袭红衫缓缓走了进来,信手拎了一张木凳,就这么坐于说书人近前,淡淡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兄长通敌背叛。”
说书人面色苍白,望着那红衫高大身影,双膝一软,连忙跪了下来,喃喃道:“焱君大人……小的也是道听途说……”
大雀妖君闭关莲境,冲击涅盘,朱雀城便由其义弟焱君接管执掌。
焱君一字一句轻声道:“我兄长庇护朱雀城,方有你们一条贱命,他不可辱。龙皇陛下庇护整座北域,方有我们一栖之地,他更不可辱。”
话音落地。
那说书人浑身燃起熊熊火光,哀嚎着想要向外跑去,只是跑了一步就摔倒在地,紧接着摔成一团沸腾破碎的火星。
酒馆内,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焱君凝视着地上火焰翻飞的尸骸,眼中倒映的火光缓缓消弭。
他转头望向身后妖灵,声音里带着三分疲倦,道:“朱雀城内,再有人胆敢侮辱陛下与我兄长,便有如此人,遭虚炎吞噬焚烧而亡。”
一片惊骇目光中,焱君缓缓起身离开。
酒馆内诸妖四散而逃。
一袭黑衫,跟随诸人一同离开酒馆,只见他步伐不疾不徐,缓缓掠入一座偏僻小巷,至无人处,这才止步。
宁奕背靠石壁,轻声喃喃。
“看来龙皇陨落的消息,还没传出去,龙皇殿那边仍在全力封锁……”
这消息,瞒不了多久的。
连朱雀城中的说书人都隐约猜到,龙皇大人遭遇了不测,不过更有趣的是,如今这朱雀城的掌权者,似乎并不知道其“兄长”已经背叛北妖域,投入芥子山怀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