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主的脸色变了变,只好老实交待,“那是师叔的故人,五日前来了寒山观,正在观中做客。”
“哦,这样啊。”赵大人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身带着一群人离去,“既然这样,那本官便先带人回衙门了,至于你们道观的清白嘛……只要你有,我们会帮你澄清的。”
观主忙点头哈腰,忙不迭说:“是是是,有劳大人啦……”
赵大人摆摆手,这才注意到少了个人,回头一看,那季侯爷还看着那个院子发呆。赵大人好心提醒:“季侯爷,您不走了吗?”
季清歌怔怔地听着那泠泠琴音,竟神思也不知去了何处,此时赵大人一提醒,才回过神来,脸上表情却有些奇怪,想了会儿,才答道:“哦,我从没来过苏州,这道观,也是第一次来。我想在这里多看看。”
“是吗?那随您便好了,我们走吧。”赵大人微微挑眉,心里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哪里怪了。
赶时间要紧,衙役们已然上了山,赵大人想着还是早些会衙门的好。正好甩掉了季清歌,便没多想,带着一群人,又要下山。
而身后的琴音戛然而止,似乎触动了季清歌的内心,眼中闪烁着喜悦之色,不由得,轻轻地笑了起来。
原来你在这……
直到出了道观门口,想了好一会儿,赵大人才明白过来。
季清歌为何跟着他?为了黎清殊啊!怎么为了一处风景,就放弃了黎清殊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季清歌知道,或者他又确凿的证据,让他认为,黎清殊就在寒山观!
得到了这么个结论的赵大人登时傻眼了!那季清歌是何时知道的?莫不是,莫不是那琴音……
连指尖都止不住发抖了,赵大人难以平复心中的喜悦,以及那么一点点的愧疚之心。他怎么就忘了,黎清殊好歹是个世家公子,家教严厉,四书五经六艺什么的,也是从小都在学的呀!所以怎么可能会不会弹琴?
虽然他没听过……不!其实有听过,只是那时,黎清殊弹得还没那么好,也是为了季清歌喜欢,才加倍努力的,去专注的学习琴艺。
那季清歌听得多了,肯定是认出来了,可他居然支走了自己,真是过分!赵大人想到这里就满肚子气,还十分着急,火急火燎的,跑回道观,身后的衙役没反应过来,急道:“大人,你怎么了?”
赵大人撒开衙役的手,急吼吼道:“我要去办大事,你们几个,先带尸体回去,找师爷和刘同知去!”
说罢,赵大人就朝着自己的“大事”,向着道观奔去。
还好没走远,还没被他及时发现了,要不然……赵大人可不想要什么擦肩而过的破烂有缘无分!都怪季清歌那厮,太不讲道义了!
而此时的寒山观,后院。
也是一片死寂,不因为别的,因为季清歌推开了门,院内,依旧白衣蹁跹的黎清殊诧异的看着他,而身前,还有一位手持拂尘的白衣道人,那双冷冽狭长的眸子,正要将他整个人冻死一般。
季清歌怔了下,那人便开了口,语气不善:“你是何人?”
似乎是随时要杀人的态度。黎清殊忙站起身,拉着凌萧然的宽袖,挤出一个笑容,介绍道:“舅舅,这位,是我跟你提过的季清歌,季侯爷。”
“你舅舅?”季清歌更是惊讶,没想到从小照顾黎清殊的人,竟然会如此年轻。黎清殊点点头,朝季清歌笑道:“季大哥,你怎么来了这里?”
经黎清殊那一开口,凌萧然身上的肃然之气朝消减了不少,黎清殊暂时安了心。季清歌极有礼貌的向凌萧然俯首作揖,带着温和笑容,道:“一直以来对凌先生神交已久,终于有机会见上一面,小辈季清歌,见过凌先生。”
他称凌萧然为先生,并行的长辈礼,显然对凌萧然十分的尊敬。
可凌萧然却没有半点回应,甚至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是那样,冰冷的站在一旁,不说话,也不动。
黎清殊有点小小的尴尬,笑道:“我舅舅他就是这样,季大哥,你不用管他就好了。”
这话听着十分无礼,季清歌是不赞同的,可见那冰山终于动了,眉眼里有些不喜的,无奈的,看向了黎清殊,而后,移开视线,面无表情。
季清歌恍悟,大抵是个人性格,他便与黎清殊说起话来:“清殊,你这几天,都去哪了,我找了你许久无果,你下次可别乱跑了。”
黎清殊尴尬地解释道:“对不起啊,我有些急事,不得不先走一步,季大哥,让你担心了。”
“没事,你平安就好。”黎清殊宠溺的笑着,正要习惯性的,伸手去摸摸黎清殊的头,却发觉凌萧然的眸光,又再度回到了他的身上,竟有几分探究之意,季清歌即刻将手收了回来。
只听冰山终于开了口:“你怎么找来的?”
黎清殊也好奇的望了过来,季清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听到了清殊的琴声,所以就来了。”
“你认出了他的琴声?”凌萧然道。
季清歌点点头,“准确的说,是我听了琴声,认出了清殊。”
那脉脉情深的眼神看来,黎清殊当即低下头去,不愿承受。可凌萧然却看着季清歌,说道:“你很好。”
季清歌有些茫然,却也笑着回道:“凌先生过奖了。”
可下一刻,凌萧然又看着黎清殊,似乎是要说教的模样,又很诚恳的,淡淡的说道:“这个人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黎清殊、季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