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将黎清殊押下后,老王爷的尸身也被妥善带回房间,书房只余下一摊血泊,王府里乱糟糟的,下人们到处忙活寻找宋凌小公子。但林子谦却一直靠在门边,一府兵见他惊魂未定,失神的模样上前询问:“林公子受惊了,要不小的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我待会就好,你们先去看住那刺客,他功夫很高,当谨慎看守。”林子谦才缓缓回神,对着府兵提醒道,那府兵闻言神色一凛便即刻离开。
书房内外只余下自己一人时,林子谦才松了口气,无力地靠在门上拍了拍胸口,一双眸子瞪向屋檐,“你还不下来!”
那人顿了下,翻了个身利落地站在林子谦身边,竟是金昊轩!
他神色纠结,不知作何解释,林子谦急道:“你为何在这,那些府兵,为什么要追你?老王爷死了,跟你有没有关系?”
林子谦自小身体就不好,这一着急便要岔气,金昊轩忙道:“不是,你听我解释,别着急。”
林子谦点点头,静了下来,金昊轩便道:“我来时,在院子外遇见一黑衣刺客,而后我追着那刺客而去,被府兵发现了,不得不躲起来,正好你来了,我也就没事了。”
林子谦顿了下,又问道:“那老王爷是谁杀的?”
金昊轩惊道:“我不知道,可你不是说,正是赵夫人做的吗?”
林子谦一脸茫然,又有些自责,“我以为是你杀了人,所以,所以才推说……”
“子谦,你……”金昊轩竟然感到一丝窃喜,握着林子谦的肩膀说道:“你待我真好,我……”
“先别说这个了!”林子谦忙将金昊轩推开,认真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作了伪证,但是赵夫人若是冤枉的,我怎么对得起赵大人,他还帮了我们那么多次,昊轩,我们快去告知赵大人吧。”
见林子谦着急又自责的模样,金昊轩也顾不上其他了,点头应道:“好,我随你去。”
王府此时还有贵客,有了季清歌这个侯爷,便不需要官府出面,但王府的压力下,黎清殊便被扣下了,经过季清歌的游说才暂时将他关押在地牢里。但宋凌却在听闻其外公死讯后伤心欲绝,在得知凶手是黎清殊后便一直跪在尸身前不愿起来。
短短一个月经历两次牢狱之灾,赵大人不知废了多少唇舌才能进入杭州衙门的地牢探望黎清殊,一见面,兜头就是一顿骂,“你说说你黎清殊,你是出门干什么去了,一转身就进了地牢,你想气死我吗?”
隔着牢房的栅栏,黎清殊委屈地看着赵大人,“真的不是我,我去的时候他已经遇刺了……”
赵大人拧着眉回道:“知道不是你,可是现在麻烦了,死的人可是靖安王爷,就算季清歌想保你,还得看一看他王府的面子。”
黎清殊垂下头,问他:“宋凌怎么样了?”
赵大人狐疑地看了看黎清殊,说道:“听说他很伤心,具体我就不知道了,但老王爷生前有留下遗嘱,王府一切势力交由宋凌继承。清殊,你老实说,那凶手到底是谁?”
黎清殊摇头,“我也没看到,只是老王爷跟我说了几句话,我心里总有些想不明白。”
“什么话?”
黎清殊回道:“他说宋凌就是小君凌,还说,让我带他走。可是,为什么要我带他走,走去哪?”
赵大人沉吟一番,不置一词,而后认真叮嘱道:“你这几天现在这里委屈一下,不光是我,季清歌也不会放任你一直待在这里,他已经去处理了,你不用担心。”
黎清殊点点头,问赵大人:“那你呢?”
赵大人有些赧然,“我,我找小叔帮忙,赵家势力他们应该会给点面子,实在不行,就去找祖父……先看看能不能找到真凶……”他想了想,眼里有些不甘,又问道:“季清歌惯会讨巧,这次算是连天都在帮他,清殊,他若能救你,那你会不会……”
话音戛然而止,黎清殊奇怪地眨了眨眼问他:“会不会什么?”
赵大人却没看他,只望向地牢一角正缓缓进来的锦衣青年,咬牙道:“他已经来了。”
黎清殊也随之看去,那人缓步走到牢房前,唇角一如既往地挂着一抹惔笑,眉间却有些担忧地看向黎清殊,微微笑着轻柔道:“清殊,我来看看你。”
黎清殊顿时呆住了,心头又开始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慢慢低下头不敢抬起,连喉间都觉得十分干涩。倒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
赵大人一脸冰冷,替黎清殊回了话,“季侯爷来看清殊,这真是我们清殊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季清歌脸色一僵,悠悠笑道:“赵大人也在呢,正好我找清殊了解一下当时案发的经过,如果清殊是冤枉的那我定会还他公道。”
赵大人正欲说你怀疑黎清殊的话,季清歌又马上加了一句,“当然,我觉得清殊,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我了解清殊,他是个很好很乖的人,绝不会胡乱杀人的。”
那双温柔的眸子扎在黎清殊发顶,低着头的黎清殊脸色一红。赵大人气得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季清歌丝毫不畏惧地对上赵大人欲吃人的狠厉目光,笑道:“麻烦赵大人回避一下可好?本候想亲自问话。”
赵大人冷哼一声,立马拂袖而去。
牢房里只余下黎清殊与季清歌二人,一人低着头站在栅栏里,一人看这牢房里的人,一双温柔多情的眸子一眨不眨,带着丝丝温柔笑意,倏而打破了寂静,“清殊,怎么多年不见,你就一点也不想跟我说话了吗?”
黎清殊缓缓抬头,撞进了一双如同瀚海般深沉而又柔情的眸子,又似当初年少,刹那间便被蛊惑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