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见其穷追不舍,因地近关城,打斗必引来军卒,故而只一力飞逃。如此逃了半夜,天光微明,也不知身在何处。
回身应战恐无必胜把握,仗着自己年轻力壮,继续穿山越岭往东方日出处去。
神树众弟子虽道法也不浅,长时间狂奔终于气血翻涌,脚步略沉。众和尚情知如此不是良策,脑中反复思索该用何法延滞陆英速度。
此时前后相距约有四五百步,弓矢之力必不能及。当下别无他法,一名胡僧高声骂道:“小道士……你师父教你练得是龟缩功……还是鼠藏法……怎得只知逃命?”
调整了几下呼吸,另一胡僧又道:“臭小子,你本事不是挺大……阴谋行刺,靠女人救命……为何不敢来斗……你怕这次没有女人救你?男儿大丈夫……岂能贪生怕死!……公主要是见你这般没用,定要羞愧难当……”
陆英听他们使出激将法,不禁暗暗好笑,这群番邦和尚以为,人人都像他们师父一样贪恋虚名。凭他如何讽刺羞辱,陆英全然不为所动。
又奔了半个时辰,神树和尚两三个徒弟渐渐也跟不上脚步,陆英暗忖,听那几名胡僧气息已乱,可趁此时杀个回马枪,或有意外收获。遂放慢步伐,佯作体力不支之状。
神树见距离逐渐缩短,心中大喜,料定小道士后劲不足,当下抖擞精神,喝令弟子提口气,争取一刻之内追上他。
陆英奔了两三里,见身后神树等已不过数十步距离,忽然假装失足倒地,顺着山坡滚了数圈。
神树忽提气从肩舆跃下,暗自运劲于掌,不待陆英起身,已于两步外伸掌拍向他头顶。若是拍的实了,自信这一掌纵不能开碑裂石,寻常之人定立毙于掌下。
陆英伏在地上,听得脚步声近,手中两颗石子轻柔弹出,所用劲道正是禹王洞中所悟之法。
那两颗石子出手虽轻,势头舒缓,待神树身到近前,却感觉如利剑迎面,劲风刺肤。
只听神树惊呼一声,欲待躲避,奈何身躯全速向前,势头难变,危急间下意识将头一偏。一颗石子贴着脖颈飞过,擦破了皮肉,另一颗却击中了右耳,生生将老和尚耳朵打掉半块。
神树强忍痛处,掌下力道难免因一缓之势卸了四五分。陆英觉脑后呼呼风响,忙弓身向后弹起,正撞在神树胸前,右肘回击和尚胸胁。
神树法师掌力微沉,将陆英肘击格开,右腿趁奔跑之势踢向其脚踝。
陆英借一掌之力侧身急转,身如陀螺旋到神树左侧,垫步拧腰,以玄灵掌化为拳力,双拳齐出直冲他腰背。
神树袍袖一挥,欲将陆英双拳使巧劲化解。谁知陆英本是虚招,不待双拳尽出,已抽身后撤,再度飞奔而去。
原来陆英心知一时之间难以全胜,几个胡僧堪堪追及,双拳难敌众手,因而仍然以走为上。
经此一变,众胡僧不敢追之过急,略等一等两名师兄弟,几人同时在后跟随。
众人你追我赶,互相忌惮,神树法师两番被他所伤,对陆英恨之入骨,又深怀忌惮。他平生仪仗,乃是以妖法迷惑人心神,武艺拳脚并非所长。
因而方才真正贴身打斗,反不如陆英灵活。陆英也甚是担忧他妖法厉害,不愿轻易陷入缠斗。两人都盼着对方露出破绽,或是马有失蹄,因而颇为默契的保持着三百步距离,无人抢先破局。
天色转黑,路径更加难辨,各人不由略缓步伐,趁着星光夜行。一天未进食,都饥渴疲乏,但生死攸关,任谁也不敢稍加大意。
就似猛兽猎食,最后比拼的不只是体力还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