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一问乃知,叶奚已嫁为桓敬道之妇,而弗沙提波竟成为了桓氏家将,此次护卫叶奚公主来京拜访各位命妇妃嫔。
当日叶奚要去简静寺,陆英告辞离去,相约空闲之时可来龙场山家中小坐。
一路之上,陆英揣度桓敬道此举最少有两重含义,首先是结好朝中权贵,尤其皇帝与会稽王二人,表明自己的忠心。
其次派叶奚与弗沙提波而来,专门示朝廷以好色荒淫之象,只要稍微一问就知道叶奚是抢夺来的女人,难免会说南郡公见色忘义,荒唐乱为。
如此一来,朝廷便不容易将其与当年那个赫赫威名的大司马联想在一起。只是不知他给弗沙提波灌了什么迷汤,竟然夺人之妻后还能让人甘心效力。
晚间,叶奚找上门来,直问朱琳琳何在。陆英笑着解释,朱琳琳并不在此处,叶奚难免略有失望。
待宾主落座,弗沙提波执意在门外侍立,无论如何不肯进屋。陆英无奈,问叶奚道:“公主旅途劳顿,一切安好?南郡公一向如何?”
叶奚笑道:“倒也算不上劳顿,坐着船儿,漂啊荡啊便来到了建邺。这京师果然不是江陵可比,繁华热闹,我还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城市。”
顿了一下,又道“南郡公安好,他常常提起陆道长,对你赞不绝口,说是他生平极为佩服的人。”
陆英笑道:“叶奚公主入乡随俗,竟也学会了中华的客套!”
叶奚瞪着眼睛问道:“客套?我哪里客套了?陆英你是我的好朋友,叶奚怎么会跟你客套?”
陆英开怀笑道:“公主说南郡公常常提起我,或许有之,要说在下是他生平佩服的人,恐怕这便是客套之语了。我陆英有何值得公爷敬佩的地方,他想必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叶奚认真道:“我可没有骗你,他真的讲过,说你遇事沉着,年少有为,学识渊博,他佩服得很呢!”
陆英又笑道:“公爷与你开玩笑的话,切莫当真,公主来我中华不久,未知我中华之人皆喜互相恭维。口上越是把一个人说得好,心中反而很不以为然。”
叶奚急道:“他真的常常夸赞你,我可没有骗人。”
陆英见她憨态可掬,便一笑置之,略过不提。又问道:“公主此行见过妙音主持了?你们谈得来吗?”
叶奚回道:“下午刚见过了。这妙音师太年轻貌美,为何要做尼姑啊?若是在我们国里,定能当个王妃王后的,可惜她却剃成光头,穿起缁衣。她还夸我长得好看,南郡公有眼光。还说常常跟陛下、会稽王称赞南郡公的忠心,让我以后常来京师玩。”
陆英笑道:“妙音主持冰雪聪明,精通玄理,若是在后宫当个贵妃,也不失为好归宿。我悄悄问一句,南郡公给她带了什么宝贝,很值钱吧?”
叶奚道:“也没什么好东西,金珠玉宝她一个出家人也用不上,绫罗绸缎皇帝赏赐也不少。只是一些荆州土产,不值钱的。”
陆英又笑道:“公主还要拜访什么人?打算在京中居留多少日子?”
叶奚也笑道:“无非是些王公夫人、勋贵女眷,我都烦死了这种交际,明明谁都不认识,还要装作热情熟络的样子。
“他自己躲在江陵逍遥自在,却偏打发我来此现眼,我是一天也不想多待。无奈使命在身,只好勉为其难。等过几天,你约琳琳一起出来游玩可好?我要好好品尝一下建邺的美味吃食。”
陆英笑着答允,两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夜深时叶奚与弗沙告辞离去。他们住在故大司马府邸之中,倒不用陆英发愁。
送走客人,陆英独自静坐一会,苦笑着摇摇头。命翠羽拿来几本书,自己翻看解闷。
府中侍婢皆知郎君脾气,他不愿有人侍立在旁,因此几名丫头自顾自安寝了。只有戴菊、翠羽二人一直等到上房中熄灯静下来,才敢去睡。
过了几日早朝,陆英虽未列班,但在文学馆中听郗晖讲,王元达将要赴任江州刺史。陆英细问原由,才知是原江州刺史桓伊子入朝,自称年老多病,固辞刺史之任,欲以其侄桓石民代替。
但会稽王坚持要任命王国宝之弟王元达为江州刺史,陛下已经同意。并且同时将范宁出为豫章太守。此举必是因为会稽王和王国宝屡进谗言,皇帝不得已,只能使范宁为外官,避开会稽王一党。
讽刺的是外甥王元达为刺史,舅舅范宁为其管辖的豫章郡太守,不知这甥舅二人,到了江州会不会和睦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