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儿与辽西王去见父亲,陆英朱琳琳不便跟随,只在帐中休息。
过了大半个时辰,白灵儿气呼呼地回来。朱琳琳笑问缘故,白灵儿讲道,她阿耶听闻燕王段贺麟胡作非为,只佯作恼怒,骂了几句便罢。
白灵儿不依,定要他严惩燕王,皇帝却说如今燕王奉旨出征上谷,与魏国拓跋涉珪合兵攻打王敏,待他回来再好好处分。
白灵儿知道他阿耶指望兄长段贺麟领军,定然不愿惩戒他,又说起大陆泽中遇匪徒之事。
皇帝言称此事蹊跷,还需从长计议,并保证回军中山时,大举进剿水匪为她报仇。
白灵儿垂泪道:“我阿耶做了皇帝,时时处处都想着江山万代,早已不将我放在心上了……如今在他眼中,哥哥们能征善战,各个都是宝贝,就我这个无用之人,只是他闲来解闷的物件罢了!”
朱琳琳笑道:“为人君者,岂能以喜恶轻言奖惩?你父皇虽有和稀泥之嫌,但也没做错。毕竟你们是亲兄妹,燕王也不一定就敢如此胆大妄为,兴许是别人挑拨离间,故意让你们一家起嫌隙。公主不可不防啊!”
白灵儿道:“我也想领兵作战,为赵国攻城略地,如此才能不输给哥哥们,父皇就不会偏袒他们了!”
陆英道:“公主啊,你哥哥们四处征讨,你纵然想攻城略地,只怕也晚了……还是安心回中山享福去吧。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可不是好耍地!”
白灵儿不服气道:“三哥刚从辽东回来,父皇就允了他攻打河阳寨郭漠的差事,我也要想个法子……不行就去打慕容永!也好让他儿子们看看,我虽是女子,可也不是吃素的!”
陆英惊问道:“辽西王去打河阳寨了?那郭漠不是早就降吴了吗,为何还留在河阳寨?”
白灵儿道:“三哥说郭漠人虽降吴,但仍霸占河北之地,留旧部占着河阳寨,与吴军勾勾搭搭。此番父皇征东南兖州、青州,他要扫平西南河洛,使父皇无后顾之忧……”
陆英心思一转,道:“公主,你何不随军出征,也去河阳寨会会郭漠?一来可以跟辽西王学习统兵之法,二来河阳寨易取,你去走一遭,功劳至少也有一半……”
白灵儿拍手道:“此言大善!我方才也有此意,只是一时气急,忘了和父皇说。既然陆大哥也赞成,那我这就去找父皇,明日随三哥一同出征!”
言罢,风风火火又奔御帐而去。
朱琳琳待公主走了,对陆英道:“你为何要撺掇她去打河阳寨,那郭漠等人不是跟你熟识吗?难道你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陆英正色道:“琳琳,我意已决,你与薛勇先行去彭城,找朱大将军商议,若是可以派兵相助则救援郭家寨,若是不能派兵,也叫朱大将军早做准备。我随赵军先行赶去,得空暗通消息,免得寨中遭遇灭顶之灾。”
朱琳琳思索有顷,点头道:“也好,朋友有难不可不救,只是两方都是故人,却帮谁为好?”
陆英道:“郭家寨众人受我招安,若是见死不救,于道义不合。至于两国交战,伤亡在所难免。我只通风报信,让寨中老幼先行撤离,阵前之事,只好两不相帮!”
两人商议停当,待白灵儿回来后,告知她朱琳琳思念父亲,要先回吴国,陆英愿随公主出征,在身旁做个护卫。
白灵儿也不强留,为朱琳琳备妥干粮马匹,派一队士卒护送她与薛勇至两国边境。
辽西王领一万大军向西进发,白灵儿带着锦羽女骑卫,偕陆英一同前往。
辽西王领军一路行进暂且不表,只说陆英半路借口为公主探消息,悄然离开赵军,往郭家水寨赶来。走了两日,昼夜不敢停歇。
这天晚间,他还在骑着白云乌缓步赶路,前方估摸还有三五十里到怀县。
在黄河岸边,借着月色见有两人举止诡异。此时天晚,两人一男一女,女的身材修长,男的又瘦又小,两人正自攀谈,陆英细看时,难免又惊又怒。
那瘦小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大陆泽边胡小坤。
女的头戴竹笠看不清面貌,但朦胧间可见姿容不俗。
陆英不待明察他二人为何深夜在此,见到胡小坤即怒气勃发。前番哄骗朱琳琳入泽,险些酿成大祸,这小子又撞在手里,今夜定教他插翅难逃。
陆英下马无声近前,喝道:“胡小坤,你还敢露面!”
二人扭头见到陆英,胡小坤大惊失色,急道:“陆道长?你怎得在此?”
陆英冷笑道:“这就叫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如今知道怕了?”
胡小坤道:“陆道长,其中有些误会……你千万不要冲动!”
陆英道:“少废话,看刀!”
他不知那女子是何来头,但夜深人静与胡小坤在此,肯定有不可告人之事,难说不是匪徒一路。是故摘下神术宝刀,虚张声势快步向二人冲去。
胡小坤扭头就跑,那女子却不言不动,手臂一抬射出一件暗器。
陆英见来物速急,忙用刀鞘格挡,却听铮然作响,震得刀鞘不停颤抖。
还不待他看清是何暗器,那女子接连抬臂,连珠箭直射陆英。陆英左支右绌,黑夜之中唯有听声辨位,堪堪躲开偷袭。
女子射了五件暗器,才停下动作,说道:“有点能耐,你是何人?”
陆英看落在地上的暗器,原来是长约三四寸的几支弩箭,只是箭镞不反微光,月下也难睹真容,不知以何物打造。
陆英忌惮她暗弩厉害,停下脚步道:“你是何人?我与这小子有点旧怨,若是你们无亲无故,还请不要插手,我不与你为难!”
那女子笑道:“他是我的部下,岂能说无亲无故?我不管你有什么旧怨,要是不走,那便不客气了!”
胡小坤跑出十数步,又觉得有点丢人,便停下身回头看着那女子。
女子对胡小坤道:“你先去吧,此地不须你了。”
胡小坤施礼道:“小姐当心,小的告退!”
陆英岂肯让他离开,急掠而前奔胡小坤后背抓去。那女子左手一抬,陆英以为还有弩箭,不由猛地止步举起刀身。
女子大笑,摇了摇手腕,却什么也没有。陆英看她两只手空空,衣袖如常丝毫没有异样,实不知这冷箭从哪里发出。
此时被她戏弄,怒道:“别以为有暗弩就能目空一切!我猜你箭也该用完了,还有什么能耐,使出来吧!”那女子笑望着他,仍是不言不动。
陆英又转身去追胡小坤,才走几步,忽听脑后生风,似有暗箭袭来。他急忙低头避过,正欲上前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女子,小腿却传来一阵麻痒。
陆英惊惧看去,左腿腿肚早中了女子弩箭,却觉不到疼痛,只微微发麻发痒。
他心知箭上有毒,也顾不得胡小坤与来路不明的女子,趁着毒未发作,回转身形奔回白云乌身旁,打马飞逃而走。
奔了几十里,渐渐望到郭家水寨墙栅,腿上箭毒来不及处理,已经侵入心脉。
陆英头脑越来越沉,再也撑持不住,伏在马背上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