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亲生母亲早亡,如今的朱家主母是朱旭继室,过门后也无儿女,是以朱琳琳去建邺的可能也不大。
陆英道:“难道夫人是去关中寻毛小姐去了?”
申屠柔影道:“北汉毛皇后?寻她做什么?你们新婚燕尔,她那有什么大事需要如此着急?”
陆英对薛勇道:“不辟,你速去打听,襄阳、长安近来局势,还有那迦胡僧形迹……”
薛勇不待陆英多讲,已然明白他心意,领命告退自去联络不提。
陆英又对朱孚道:“朱校尉,洛阳保全不易,你与赵蕃还需加强守卫。如今朝中生变,无暇北顾,更要防备他国觊觎……找你姐的事,就交给我吧!”
朱孚躬身应诺,也转头离去。
申屠柔影道:“陆祭酒,你也无需过于担忧。陆夫人内力精深,才智殊绝,定然吃不了亏的!”
陆英微微一笑,算是应答过了此言。
两人沉默良久,陆英道:“柔影小姐,你以为洛阳能守住吗?”
申屠柔影诧异道:“如今秦军已撤,怎么会守不住?”
陆英摇头道:“我是说,不靠他人之力,我们自己,能守住洛阳吗?”
申屠柔影轻笑一声,道:“陆祭酒是想割据河洛,自立门户啊?”
陆英道:“在下并不贪图富贵,也不想称王称霸。只是洛阳乃天下腹心,于我华夏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如果因为朝中内斗,又被胡人抢去,岂不可惜!再者,城中军民众志成城守卫国家,我也不忍心抛弃他们。”
申屠柔影道:“陆祭酒大义凛然,让人钦佩!难道就没有一点私心?”
陆英道:“私心也有,就是我与夫人在此成亲,此处就如家园。我不想等夫人回来时,连家也没了。”
申屠柔影道:“你官拜国子祭酒,又不是河南太守,司州刺史。就算守住了,到时朝廷另派官员来此,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陆英道:“朝廷自顾不暇,此时哪有心思派官来此。即使以后重新任官,难道我不够资格做个太守?辛恭靖都行,我陆英有何不可!”
申屠柔影道:“那你的意思是?”
陆英道:“请柔影小姐禀告苏先生,我希望得到你们全力支持,保住洛阳,看好洛阳。我也会与陆家商议,尽最大努力助成此事。”
申屠柔影思索片刻,答道:“我会如实禀告先生。但凭我们的力量,恐怕还是太弱了……”
陆英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苏先生立志匡济天下,几十年来也仍然还是随波逐流而已。如果等河洛淮北都被胡人占了,那时再要光复,难上加难!”
申屠柔影怒道:“我们先生都做不成,难道你就行?”
陆英嗤笑道:“柔影小姐,虽然我到现在也不知苏先生为何愿意帮我,但既然他选择了我,就是希望协力达成夙愿。如果我只知道亦步亦趋跟在前辈后面,那还要陆英何用?”
申屠柔影辩不过他,怏怏拂袖而去。
陆英独坐椅中,仰头瞧着屋梁,努力思索琳琳到底有什么事急着去办。天色逐渐黑沉,侍从点起烛火,跳动的火焰将一道人影照在梁上忽明忽暗。
陆英转头看时,不禁大惊道:“申屠先生!你怎得在此?”
申屠景纯一身布衫,脸上风尘仆仆,闻言笑道:“陆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决?”
陆英狐疑道:“你见过朱小姐?”
申屠景纯急忙摆手道:“我刚来洛阳,第一个见得人就是你……”
陆英道:“申屠先生,我不知你与那些妖僧有何关联,但你若是有害朱小姐之心,休怪我不认你这个朋友!”
申屠景纯道:“陆公子说笑了,在下平生虽贪酒好色,但一向与人为善,绝不轻易害人。虽然在南郡公府上做了一段时间僚属,但大义还是知道的,我与胡人绝非一路!”
陆英道:“先生为何从荆州来此?难道不想跟着桓敬道挣一场富贵?”
申屠景纯摇头笑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陆公子,我见城中张灯结彩,又听路人纷纷议论,才知你昨日新婚大喜。可惜我来的晚了一步,没有讨杯喜酒喝。”
陆英叹息道:“洞房花烛,鸳鸯暖帐,可我夫人却凭空不见,教我如何喜得起来?”
申屠景纯道:“命中如此,何必愁苦。你与朱夫人暂有小别,他日仍能重逢,一切皆是定数也!”
陆英闻言喜道:“先生此言当真!那你说说,我夫人如今去了何处?”
申屠景纯道:“在下断吉凶祸福,何时出过纰漏?要知朱夫人去向又有何难,只是我连日赶路,腹中饥渴……”
陆英大声道:“来人,上酒膳!”
申屠景纯舒怀大笑,坐在椅中故作矜持起来。陆英虽急于知道琳琳去向,但既然这申屠先生说了,暂时小别不日重逢,他心中顿时舒缓了一大半。
只殷勤陪着申屠景纯叙话,等他酒足饭饱之后,再问根由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