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明看着江宏。由于天气闷热,他的额头不断地冒出细密的汗珠,稍显发胖的圆脸犹如喝过酒般呈着红晕。白色短袖圆领汗衫的胸部及右肩部位有几个破洞,手里握着一把蒲扇,不时地扇动几下。
如果只从外表看人,他跟成千上万的底层市民又有什么区别?思明想。可是他却是一位有着坚定信仰和很高智慧的我党同志。想及此,他对江宏充满了敬意,就没有再提营救的事。
保安队训练第一天,李可人把南边四个县的保安队集中到瑞县部队的训练操场上开了个动员大会。将近千人的队伍,黑压压站了一地。操场四周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为了显示重视,思明、葛维清、单方佐和吴志刚都参加动员大会,王、葛、单都说了话。王、单说得都比较简单扼要。葛的话却很长,从国际形势、国内形势到阳州形势,再到训练的重要意义,以及参加训练的人要如何克服困难完成训练任务等等,一条一条不紧不慢地说着。
他虽然贵为上校,但因为一直在特务组织中做事,手底下的人最多也就几百人,哪像今天,一操场的人都在听他说话,神情不免亢奋起来。这天,从太阳升到一丈高开始,气温就很热了。主席台搭在背阴的地方,葛维清尚且不断用手帕揩自己因为热而不断流汗的脸。至于操场上听他说话的保安队员,都站在太阳地里,还不得随便伸手擦汗。
看热闹的人群中,一颗大槐树底下,站着两男一女三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警惕的目光四周扫射。
“呵呵,这个特务头子,表现欲还挺旺盛的。”那个男的哂笑道。他三十多岁,身材颀长,穿一件浅色丝绸料子短衫,头上戴一顶白色黑边礼士帽。
“真是,像臭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那个女的撇撇嘴,一脸鄙夷。她有着细嫩的皮肤,红扑扑的脸犹如熟透的苹果。
“阿然,你跟他应该是认识的吧。”男的拿眼睛盯着远处主席台,一边随口问女的。
“他就是杀害我阿哥的刽子手。”女的咬牙恨恨地道。
“阿然,我们现在已经潜入敌人的心脏地带,说话做事一定要小心,千万别暴露自己。”另一个男的提醒焉然道。
他们三人,就是阳州共产党游击支队支队长陆地、连长马赞先以及方焉然。他们是进入瑞县地区活动的武工组,昨天刚刚下山。一共十个人。方焉然跟几个月之前完全不同了。人瘦了一圈,头发剪得短短的,如果没有别着一个黑色发夹,说是男孩子也没人怀疑。原来白晳的皮肤被太阳晒黑了,脸上素面朝天,嘴唇有几处开裂,身上穿的是粗布短衫和一条裤管很肥的裤子,脚蹬一双黑色圆头平底布鞋。
“我知道。”方焉然点头道。
“他们大张旗鼓训练保安队,摆明了是利用保安队对付我们武工组,用心险恶啊。”又看了一阵,马赞先道。
“这招不一定好使。”陆地道。“保安队原是乌合之众,人员素质差,指望通过短时间的训练来提高战斗力,只能是一厢情愿。”
“别人不懂这个道理,叶准和那个王副官应该懂的,他们为什么会支持这样做?”马赞先看了陆地一眼道。
“也许是做给上面看的吧。”陆地道。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主席台。
“我跟那个王副官有过多次接触,感觉他跟其他国军军官不一样。”方焉然插嘴道。说着,她稍稍弯下腰,撩起裤管,用手抓了抓小腿肚。那个地方显然有小虫子在咬,白皙的皮肤立即呈现出一小片红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