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郝驿宸发出一声轻笑,“安医生,如果你这是想间接告诉我,你喜欢郁金香,改天我会考虑的。”
“不用了。”安若的脸一热,知道自己误会他了,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但郝驿宸的电话,马上又追了一个过来,“安医生,你好像还没告诉我,是谁送给你的花呢?”
“如果不是你,那我也想不出是哪位疯子。”安若不客气的戗他一句。
“谢谢。”郝驿宸看上去似乎也很忙。他反唇相讥,打算挂上电话。
安若又叫住了他,“等等……”
“怎么了?”郝驿宸不明就里。
“我……你……”安若想着早上的那份计划书,心急如焚,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算了。没……没什么。”
无论她对郝驿宸透露了什么,都无异于出卖了贺天擎,出卖了天擎公司的商业机密。
她踌躇的挂断电话,然后吩咐医院的清洁工把花,全拿出去给扔了。
她不敢在一室花香的房间里逗留,趁着早上没有预约,走进休息室,看望由她负责的几个小病人。
只见其它的孩子都玩得不亦乐乎,唯有程程形单只影的趴在窗台前,远眺着医院的大门。
安若走过去,看到她的小脸上,还留有昨天小霸王用变形金刚戳出来的红印子,遂用手又轻轻揉了揉问,“还疼吗?”
程程摇了摇头,“不疼。”
“那你在这儿看什么呢?”安若紧贴着她问。
“在看爸爸什么时候来。”程程眼巴巴地说。
“唉,你这对父母,可真是的。”安若摇了摇头,忿忿不平地嘀咕道,“居然就这样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丢给保姆?”
“没有呀!”程程忽闪着眼睛,指了指胸口挂着的儿童电话说,“爸爸早上还给我打过电话。说把家里的门拆了,抓到鬼鬼,就会来陪我吃午饭,还会给我带最新的芭比娃娃。”
“拆门,抓鬼?”安若不解,盘腿坐在地垫上,顺带把程程也抱到自己的膝盖上。
程程嗑嗑巴巴,把郝驿宸在电话里的原话,大致上复述了一遍。
门,是郝母让封的,现在郝驿宸想拆开来一探究竟,说明他和姑母当年的死,肯定没有关系!想到这儿,安若心里不由一阵欣慰,“程程啊程程,你们郝家的确有鬼,而且这个鬼,是个比真鬼还要可怕的大活人!”
“你说谁是鬼呢?”一个女人气势凌人的声音,在休息室的门口响起。
安若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孔朝天,不可一世的谢雨璇。
“程程,跟我来。”谢雨璇唬着脸,居高临下的朝程程伸出一只手。
可程程缩在安若的怀里,不乐意地摇了摇头。
“程程,你敢不听妈妈的话。快跟我来。”谢雨璇没想到程程居然会当着安若的面拒绝自己,顿时伸出手,用力去拽程程的肩头。
“喂,这世上有你这么凶的母亲吗?”安若把程程搂得更紧,一方面源自对程程的呵护,另一方面是看不惯谢雨璇的颐指气使。
“安若,你抢了我的老公还不够,现在还要抢我的女儿,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下作的女人。”谢雨璇拽紧程程不松手,一边指着安若破口大骂。
门外,迅速围满了医务人员和病患家属。
“请你嘴巴放干净点。谁抢你老公……”安若正想还击,程程在两个成年人一来一去的拉扯下,咧开嘴巴大哭起来。
但她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紧张,害怕,憋不住,尿了裤子。
眼见黄澄澄的尿液,就快淌到自己的脚下,谢雨璇连忙甩开程程。
“没事,没事,别哭。我们这里就有浴室,我带你去洗澡……”安若毫不嫌弃,抱起程程就往外走。
可谢雨璇不依,她蛮不讲理的扯住安若,又不愿去碰尿湿了半个身子的程程,于是,大叫着谢家的保姆,赶紧把程程从安若手里抢回来。
见安若在众目睽睽下,迫不得已交回程程,谢雨璇得意洋洋的一挥手,“我们走。”
“喂,程程下午还要打针,你要抱她去哪儿?”安若跟在她身后,焦急的问。チ
“跟你有什么关系。”谢雨璇气急败坏的丢下一句,带着保姆和瘪着小嘴的程程,扬长而去。
再说郝驿宸挂了电话,从书房里走出来时,几个工人正在拆掉门框上的最后一根木条。
郝母站在不远处,一边捂着口?,一边用手拂去空气中的灰尘,“我真的搞不懂,你干嘛要这么大动干戈,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那房里空荡荡的,压根什么也没有。”
不管是空的,还是有东西,只有让他看一眼,他才会彻底的死心!郝驿宸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推开那道尘封了五年的禁忌之门。
他迈开步子,刚走进去,剥落的漆皮和粉末,纷纷从墙体和天花板上掉下来。
正如郝母所说,室内一片浊气,充斥着长时间无人居住的腐朽和恶息。墙角结满了蛛网,地毯上满是被虫噬咬过的洞眼和灰尘,每踩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靠近墙角落的地方,有一块地毯明显被人减去了一块,那大概就是当年姑母摔倒,留下血迹的位置。
屋内空荡荡的,除了几样大型的订制家俱,但凡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
浅蓝的窗纱早在长年的日晒下,褪成了白色。
在靠近他床铺的左手边,有一道门,那应该就是连接他书房的门。
郝驿宸兀自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除了有只除臭剂的空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瞧瞧,这味儿……”郝母捏着?子,跟着他走进来,忙不跌的打开紧闭的落地窗。
风,夹着青草的清新和淡淡的花香,顿时吹开一室的萧瑟。
郝驿宸回过头,看到了正对床铺的一扇门。
“这里面,又是谁的房间?”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板,发现这扇门也被人用木条钉死了。
不,应该说钉得更紧,更结实。
“哎呀,这里最早是我和你父亲的套房。后来,你父亲去世,你又搬进来住。本来是打算等你和雨璇结完婚,就把它改造成婴儿房的,结果,你姑妈后来死在这儿……”郝母说起谎话来,真是一套一套,连嗝都不会打。
郝驿宸盯着房门,发了一会儿怔,冲候在一边的骆管家说,“让他们进来,把这儿也拆了。”
“哎呀,别拆了。”郝母连忙阻止,朝骆管家使了个眼色。
因为这房间是安若的,所以当初他们可不像外面这间,收拾清理的这么干净。
“我叫你拆,就拆,谁也不准拦。”郝驿宸一声喝令,不容辩驳。
骆管家朝郝母露出一个无奈的眼色,指挥门外的工人又进来破土动工。巨扔土扛。
不几。
墙角,便又堆满了插着生锈铁钉的木条。
门,嘎吱一声,在郝驿宸轻轻的一扭门把后,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