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驿宸微敛眸子,自知理亏,没有搭腔,随着他一起走进vip病室。
但病房里的情况,却令他大跌眼镜。
谢雨璇众星捧月般的躺在病床上。她披头散发,睁大双眼,惶恐不安的失声大叫,“我看不见了……为什么我看不见……为什么我眼前一团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呀……”
几个医生围在她跟前,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郝母,骆管家,还有雨璇的母亲和弟弟,也一并守在病床前,把她团团围住。
“这……是怎么回事?”郝驿宸愕然,“她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什么叫好好的?她昨天就说头晕,想吐了。你们……你们这些玩忽职守的庸医……你们一个个给我走着瞧!”谢老虎指着如木桩伫在室内的医生,只差破口大骂。??
谁也没想到,正是谢雨璇的颐指气使,让医护人员们个个对她敬而远之,从而忽略了她的病情。
就如同郝驿宸昨天在电话里,听到她的报怨,也以为那只是她惯常的娇情一样。
此时,他慢慢走过去,低声问守在床前,紧紧攥住谢雨璇手的男人,到底怎么一回事?
“脑部淤血压迫视觉神经所致。”对方没有回头,寥寥数语,言简意赅。
他是谢雨璇的弟弟,从小就沉默寡言,性格孤僻。所以,郝驿宸并不奇怪。
他担心地看了眼在病床上撒泼打滚的谢雨璇,又问,“那医生的治疗方案呢?”
对方正要回答,谢雨璇已经直撅撅的坐起来,盲人摸象似的挥动双臂,“我不要变瞎子,我不想变瞎子。爸,你告诉他们,我不想看不见,可我也不要开头颅……”
“行了。只是暂时性失明,而且医生说了,手术是保守治疗后下一步的事。”谢雨璇的弟弟站起来,带着几分冷漠无情的味道,呵斥道,“你自己也学过医,应该知道你现在这种焦躁的情绪,只会加重病情!”
坐在一旁,一直捏着手帕抹眼泪的谢母,微微抬起头,不快的睨了儿子一眼。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郝母的眼睛。她连忙起身打圆场,“是啊,雨璇,你看,驿宸今天早上都丢下公事,赶过来看你了。”
说着,她借花献佛似的,把儿子的手交到儿媳的手上。
谢雨璇顿时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揪着郝驿宸不放,连同身体,都一起扑进他怀里,“驿宸……驿宸,我昨天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很难受。是安若……都是她,你知道这个女人有多恶毒吗?她想杀我,想杀我灭口……”
“安若……”谢父咀嚼着这个名字。时隔已久,他都有点不太记得,这个当初搅乱谢、郝两家联姻的小女人。
而郝驿宸无奈的看着怀里的妻子,僵持了片刻,抬起手,拍了拍谢雨璇的背。
他内心里,却隐隐升起对安若目前处境的担忧和不安。
这是安若第二次踏进警局。
她从容自若,不惊不惧,没有像五年前一样先自乱阵脚。
当然,警方也碍于她贺太太的身份,只是请她坐着喝了杯茶,向她例行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
她要么含糊不清,以“不记得了”来推托,要么就抵死不承认。
谢雨璇这个女人真可笑,居然控诉安若在车里拿重物击打她。她怎么不干脆说自己拿安全锤,想杀她,来得更干脆。
不过,谢雨璇失明了。
安若不知是该为这个消息幸灾乐祸,还是替她难过。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话说得总有几分道理!
而郝驿宸呢?
安若几乎可以想像,他守在病床前,与谢雨璇相依相偎的情形。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也许,谢雨璇那个疯女人,就是他郝驿宸命定的女人。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贺天擎带着律师来了。
他换了一套很正式的服装。远远的,冲安若点了点头。
安若心有灵犀的回他一个微笑。
她知道,这是贺天擎在告诉自己,藏在床垫下的东西,已经被他销毁了。但捏在谢雨璇手里的硬盘,又该怎么办呢?
那东西留在世上,始终是个祸端!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贺天擎走到她身边,俯身在她耳边宽慰她,“我和律师去办一下手续,先让你出去。至于谢家那边,我会找机会去通融的。”
安若安心地点点头,继续坐在桌前,喝着又苦又涩,好像隔了好几夜的茶。
不一会儿,她看到有个男人走进这间办公室,扫了一眼。
他没穿警服,只着一件小圆蓝点的休闲衬衫,高大俊逸,五官分明。他鼻如悬胆,下巴的线条透着几分倜傥和风流,又带着几分年少的邪肆和轻狂。
他的目光在安若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安若便见他和早上带自己来的那位警官,在门外逗留了片刻,他朝安若的方向扬起下巴,低头和对方窃窃私语着什么。
安若觉得这男人好像认识自己,可自己又完全不认识他。
很快,他转身离开,只留给安若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那位警官径直走进来,知会安若可以离开了。嫂索以我长情,换你偿情
安若以为是贺天擎已经办好手续,悠然不迫的拿起包,走出警局。
可是……
让她奇怪的是,就算贺天擎办好手续,也该来接她一起离开呀!
为什么这会儿反而藏起来,不见踪影了呢?
安若站在警局门口,迷惑的扫一眼
这时,一辆黑色的跑车不偏不依,停在安若的脚面前。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他正是安若刚才在警局里见到男人。
他冲安若优雅的一笑,丢出一句让安若即熟悉,又陌生的话,“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