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瞟了一眼,只一眼,就清楚的看到,来电上的两个大字——杨婕。
贺天擎的脸色,顿时也变得有点不太自然。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安若识趣的站起来。
他们也许是这世界上最奇怪的一对夫妻。明明看到倾慕丈夫的女人打来电话,身为妻子的安若,却能不焦不恼,主动回避。
“不用。”贺天擎当着她的面,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但安若知道,杨婕肯定很快又会打来的。所以,她固执的表示,自己医院还有预约,背起包朝办公室外走去。
“安若。”贺天擎在背后叫住她,“你放心,我会很快平息这件事。不管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二次伤害!”
安若笑了,只是笑容里有一丝苦涩的味道,“天擎,你说错了。你以为我今天赶来这儿,纯粹是担心我自己,担心我那些不雅的照片会外泄吗?”
说到这儿,安若自暴自弃地摇了摇头,“经过那天的那一场车祸,我对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得很淡泊了。虽然这些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但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诚如你说。就算你不是我的亲兄长,在我心里,你也是仅次于澄澄的亲人。我现在担心的不是我自己。我是不希望你因为我,失去你目前拥有的一切。”
“如果我要是说,比起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我更害怕失去你,你会相信吗。”贺天擎靠着办公桌,与她深情对视。
“我说过……”安若似乎想再度向他澄清,亲情和爱情之间的区别。
贺天擎已经转过身,若无其事的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希望这句话,没带给你太大压力。”
他豁然一笑,没有再度挽留安若。
安若也对他抱以一个微笑,心事重重的退出去。
当她沿着走廊,踏进电梯的一瞬间,突然想起来,忘了帮那位王秘书问问贺天擎,他公司是否有合适的职位,连忙缩回脚,扭头又朝贺天擎的办公室走去。
贺天擎的秘书不知跑哪儿去了。
安若正准备自己叩门而入,听到贺天擎低沉浑厚的嗓音,从微掩的一条门缝内传来。
果然,是杨婕的电话,又打来了吗?
而且,她前脚一走,贺天擎就接起对方的电话。
既然他这么迫不及待,为什么最后还要违心的对自己说些那种感性的话呢。
虚伪!安若的心里刚冒出这两个字,很快便内疚的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贺天擎沉着的声音,透着少有的冷酷,“我就知道报上的这件事是你干的,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安若心里格登一下:这么说,和他通电话的不是谢老虎,就是谢雨璇?
“让我和你联手……”贺天擎不屑一顾的笑了,“对不起,我向来单打独斗惯了,不喜欢有队友,尤其还是喜欢在人背后捅冷刀子的队友。”
安若把耳朵凑得离门缝更近。她真心希望,能听到电话里的那个人在说些什么。
“我也知道,你们谢家这几年在海外的投资,基本都失败了。比起郝驿宸把亦安经营的风生水起,你们谢家渐显颓势,日渐没落。可我真的搞不懂,郝驿宸也算是你们谢家的半个儿子,你们就算抱紧他的大腿,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为什么你们谢家的人,就这么的看他不顺眼,一定要把他整垮了,才肯善罢甘休呢?”
贺天擎冷嘲热讽的声音,再度从屋内传来。
安若瞠目结舌,顿时捂住了嘴巴。
她明白了,谢老虎让人去警局销案,不追究自己的责任,再让暗指贺天擎的丑闻见诛报端,不是为了对付贺天擎,而是软硬兼施,想逼迫贺天擎和他联手,一起对付郝驿宸!
‘郝驿宸啊郝驿宸,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娶谢雨璇。
这谢家势大时,想一口吞了你。
这谢家势微时,还是想假借他人的力量,整垮你!你娶了谢雨璇,这些年到底落得什么好处!’
安若头抵门框,心里一遍遍地乞求屋内的人,别答应对方,千万别答应对方!
然……
贺天擎向对方丢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行了,你说的,我会考虑的。”
安若的心,好像一瞬间沉入了湖底。
“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贺天擎接着马上提出。
安若两眼一亮,几乎已经预见他想向谢老虎提出的条件是什么了。
但她没有机会再听下去。贺天擎的秘书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低声问道:“贺太太,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安若吓了一跳,差点推开贺天擎办公室的门。
“哦,没……没什么。”她连忙拉起对方,远离了贺天擎的办公室,“我回来本来是有件事,想问问天擎。”
她把王秘书大致的条件和工作经历,和对方说了一遍,请对方代为转达,尔后,在对方狐疑的目光中,离开了。
驾驶汽车回医院的一路上,她都在想贺天擎的那个电话。
谢老虎,郝驿宸,现在再加上一个贺天擎。犹如三国时代的魏、蜀、吴。
可烽烟之后,谁主沉浮。
男人们,为什么总是要活得那么累,为什么总是要把他们的世界,变成一个战场。
安若没精打采的回到诊室时,都已经快要下班了。
“你去哪儿了。又有礼物。”已经换下制服的小丁,喜笑颜开的朝她亮出一只精巧的小手袋。
那个姓言的,中午才和她分手,这么快就又出现了?安若对礼物没兴趣,只是一伸手问,“卡呢?”
“没有卡。”小丁申明,“对方好像是礼品公司的,只是把东西放在门守那儿,说转交给安医生,就匆匆的走了。这么随随便便,我猜大概不是那位言先生。”
安若走到她面前,接下手袋,打开来一看。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
一盒是一瓶进口的去除疤痕的外用药,一盒是一罐蜂蜜红糖姜茶。
谁这么有心,给她送来这种东西?
卟嗤!小丁掩着嘴,失声笑出来,“这肯定是你们家的贺先生干的。一个男人能细心到这份上,也真是让人乍舌。”
安若斜睨了她一眼。
不!这不是贺天擎让人送来的。
知道她的胳膊受伤缝了针,而且还知道她来了大姨妈的人,只有一个——郝驿宸!
他什么时候,变得对女人这么细心了?
安若想着午间,他那付倨傲不驯,高高在上的嘴脸。
尤其在明知自己误会了他,他居然也不解释,不申明,还把报纸甩回到自己脸上的情形,安若也愤愤的把两样东西,丢回到手袋里。
“拿去扔了吧!”
“哎!”小丁不明就里,可惜地看着她。
安若回头瞟了眼,踟蹰片刻,把手袋拎过去,走进了诊室。
也许她可以借着打一个感谢电话,和郝驿宸缓和一下紧张的关系。
可……
她要如何开口,向姓郝的提出那个硬盘的事呢?
等她接到澄澄,一路披着暮色回到贺家,将车停在贺家的院落里,第十三次拿起自己的手机时,她依旧没想好,要怎么对郝驿宸开口。
这么赤裸裸利用郝驿宸的事,她怎么就是做不出来呢?
“妈妈,程程今天都没来上学呀!”澄澄从安全座椅上跳下来,凑到她耳边说。??
“哦,为什么呢?”安若解开安全带,把注意力转到儿子身上。
“她说,她妈妈的眼睛被一个坏女人给弄瞎了,现在住在医院里回不了家。”澄澄答得很顺溜。
安若的表情一怔,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程程一定没想到,自己就是她口中的坏女人吧!
澄澄接着又说,“程程说她好想她妈妈。她去医院看过她妈妈,她妈妈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只会哭,好可怜!”
那是姓谢的女人咎由自取!当初,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会落得有这么一天吧!
安若收起内心的怜悯,抱着儿子一起下了车。
澄澄愤恨地耸了耸小眉毛,“程程说,一旦让她知道谁是那个坏女人,她一定会扑上去咬她的,我也答应她,到时帮她一起咬!”
安若瞪了儿子一眼,藏起心里话,没有说出来。
“还有啊,程程还说她奶奶,总是问她,我到底是几月出生的。”澄澄的这一句话,让安若慌了,她连忙追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