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丧魂落魄,垂下头,只是哭,安若也没再落井下石的责怪她。毕竟,她是在日本除了天擎,给予过自己最大帮助的人。
而且……
不管怎么说,正是源于自己的插足,才造成了天擎和她直接分的手。
“杨婕。”安若靠着椅背,盯着天花板上的一盏忽明忽暗的筒灯问,“你是不是真的很爱天擎?”
杨婕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愣怔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爱,还是不爱?”安若好像急需一个答案。
杨婕胡乱地点了点头,表现得活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
“那么……”安若顿了顿,仿佛又深思熟虑了片刻,才说,“如果有一天,我和天擎离了婚,希望你能尽快融入贺家,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顾他,再为他生个孩子。”
杨婕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离婚”这种字眼,会率先从安若的嘴里吐出来。
“你……你在胡说什么。”她嗫嚅,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安若豁然一笑,“我已经给天擎制造了不少的麻烦。在昨天看到报道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贺太太,如果当初,我没有跟着他一起去日本,也许你才是名正言顺的贺太太。他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过得如履薄冰,你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痛苦煎熬。”ほほ
“安若。你……”
安若不等她开口,接着又说,“和郝家、谢家的恩怨,原本是我个人的事。正是我当初的懦弱,把天擎拖进了不属于他的纷争。杨婕,如果你真的爱天擎,就想办法阻止他和谢老虎在一起。我不想看到他和郝驿宸斗得两败俱伤。最后,再让谢家的人,从中谋利!”
“安若,你错了。”杨婕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天擎根本不会答应和你离婚的。”
“他会的。”安若固执地说,“他会理解的。他说过,只要我愿意离开,他就会放手。”
“呵,别傻了。安若,你以为天擎对你只是单纯的爱吗?”杨婕一语惊醒梦中人。
安若也一直怀疑,贺天擎对他的感情,还掺杂着一些别的,更复杂的东西。
“那?”
杨婕悻悻地一笑,痛快淋漓地接着说,“当初,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要不顾一切,不顾世俗的目光娶你时,他曾丢给我一句话。”
“什么?”安若问。
“他说,这一切都是他欠你的。”
他欠自己的?贺天擎会欠自己什么?安若不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杨婕长长的吁了口气,摇了摇头说,“而且,我发现,他对郝先生的痛恨,也绝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关系。”
安若越发迷惑不解。
他厌恶郝驿宸,排斥郝驿宸,甚至对付郝驿宸,都不是因为自己。
那是因为什么?
世仇吗?
安若想着贺天擎上次在车内,娓娓道来的身世,怎么也看不出,他的父母和郝家会有什么联系。更遑论,会有什么瓜葛!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贺天擎在医生护士的簇拥下,被推出来。他紧闭双眼,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犹如一具没有生命体征的木偶。
“天擎。”杨婕捂着嘴巴,俯身下去,又要落泪了。
安若及时拉起她,可心里,也说不出的不安和难过。
医生摘下口罩,用凝重的语气告诫她俩,“只要过了今天晚上,能顺利醒来,就算过了危险期。”
两个女人的心,同时悬了起来。
此时,早已过了午夜。没一会儿的功夫,杨婕已经趴在icu的房门外,打起了盹。
安若本想劝她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再来,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她回想着,杨婕先前对自己说过的那几句话,为了对抗瞌睡,她揣着手,在医院灯光通明的走廊上,踱来踱去。
这时,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迅速消失在走廊另一半的拐角处。
那个人,不是……
安若连忙丢开心事,追了上去。
只见两道走廊的交接处,有个男人正好踏进电梯。
虽然,安若没有看到他的脸,但他那高大挺拔,又略微颀瘦优雅的背影,让安若一眼就认出来,那不是……言先生吗?
他怎么会来这儿?
而且,还是这深更半夜的时候。
安若一头雾水,顺着他刚才出现的走廊,一路慢慢地走过去。
夜阑人静。即便是医院这种公共场合,到了这个时间,也被笼罩在沉睡和静谧中。除了一道道紧闭房门的病室,安若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就快走到安全通道,正准备返身回去时,安若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一个女人在凄惨哀怨的抽泣,又似对方在自言自语的低喃。
安若浑身的毛孔,顿时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她警觉的四下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虚掩着两扇门的安全通道,还有……离她最近的一间病房。
vip病室——墙上的门牌,让安若踟蹰不前。可那古怪的声音,正是从这道房门后传来的。
她捏紧胸口的衣襟,忍不住好奇,把门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缝。
室内的日光灯已经熄灭,但床头上方的两盏壁灯,足以让她看清楚房间里的一切。
女人的哭泣声更大了点。但率先映入安若眼帘的,却是一个健硕魁伟的男人。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宽厚的背影,冷漠的像一块大青石。
这……
安若的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即使对方化成了灰,安若也能一眼就把他认出来。这不是郝驿宸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安若旋即知道,这室内的女人,这个戚戚艾艾哭泣的女人是谁了。
她的目光从床上的郝驿宸,径直落在缩在床脚,掩面哭泣的谢雨璇身上。
他们俩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谢雨璇会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而郝驿宸为什么会狠心的视如不见呢?
这样的一幅画面,原本应该是大快人心的,原本是安若乐见其成的。她正准备阖上房门,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可眼角的余光,正好扫到谢雨璇的屁股下……
有一摊,腥红腥红的……血!
同为女人,安若很快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吸了口冷气。说服自己不要管,说服自己多想想当年谢雨璇盛气凌人,当众羞辱自己的场景。
但她的两条腿,就是不受控制的走了进去。
“谁?”谢雨璇的眼睛看不见,所以听力特别的灵。
安若没有回答,目光先朝床上的郝驿宸扫去。
他真的睡着了吗?真的睡得有这么沉吗?这男人的心,是磐石做的吗?
“你……你是谁?”谢雨璇抱紧自己,畏惧地又问。
安若弯腰扶起她,故意压沉嗓音说,“护工。”
“哦。”谢雨璇稍稍放了点心,又听见是个女人的声音,狼狈地表示,“我……我那个……要换……”
“嗯。”安若不敢多说话,只哼了一声,表示明白。
这时,病房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一位穿着制服的大婶走进来。她一见病房里的安若,马上乍乍乎乎的叫起来,“哎,你……你是谁呀!”
谢雨璇听出来人是郝家的佣人,她马上条件反射的推开安若。#~@?@++
安若朝后打了个趔趄,看到郝驿宸也在床上翻了个身,好像就要被吵醒的样子,连忙埋着头,走出去。
郝家的佣人埋怨声随着阖起的房门,一起传出来:
“哎呀,这郝先生睡得也太沉了。幸好,刚才谢先生来发现太太你从床上摔下来,及时下楼找到了我……”
“昊亭?”谢雨璇忿忿不平地问,“怎么,他来过吗?既然他看到我摔倒了,为什么不把我扶起来。”
“他说……他不太方便。”佣人大婶盯着地上的血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他就是故意想看我笑话吧!”谢雨璇咬牙切齿的骂道。
昊亭?昊亭是谁?安若带着这个疑问,回到了icu病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