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筝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瑟缩了一下。
她微微的动作便惊醒了身旁的人。
虽是闭着眼,却还是扯了被子将她的手臂悉心地放进了被窝里。
可鹿筝却浑然不知,兀自翻了个身继续睡的香了。
等她醒来时,伸手一摸,被窝早都凉了。
起床,洗漱。
发现伺候的婢女不是阿桔了。
便多嘴问了一句,只见那婢女面露惶恐,不敢多言。
鹿筝也便不问了。
“你家主子没让你们限制我的自由吧?”鹿筝问道。
“主子说夫人若是想出去接上逛,只需带几个随从便好。”那婢女如实相告。
鹿筝点点头,然后招呼了几个小厮就出去了。
街上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就是不知道宗政煞去忙什么,他来蔡门郡公干也不告诉自己在做什么。
不过知道也没用,她什么都做不了。
吃了想吃的,喝了想喝的,又玩了想玩的。
眸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发现前面有一处酒楼,人来人往,生意好像不错的样子。
“这家酒楼饭菜好吃?”鹿筝问身边的小厮。
小厮回答,“回夫人的话,并非是饭菜好吃。而是这里有一奇女子,众人是冲她去的。”
“奇女子?又多奇?”
鹿筝来了兴致,便抬脚要去。
却被小厮挡住了去路,“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那小厮面露难色,脸颊上露出了可疑的绯红。
“为何去不得?”鹿筝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那小厮有几分气恼地问。
“那不是良家妇女能去的地方,夫人深居简出不知这世道不古,还是不要去那些污浊之地。”小厮好言相劝。
鹿筝反倒是来了兴趣,偏要去看看。
“你们快看,你家主子在那边。”
鹿筝突然抬头,喊了一声。
几人纷纷转身朝鹿筝所指看去。
等回过神来时,鹿筝已不知怎地到了那酒楼门口。
其中一人眸子暗沉,“夫人内力如此高深,竟将移形换影练至如此地步!”
另外几人便问,“接下来如何是好?”
“跟进去。”
于是几人又跟进去了那酒楼。
鹿筝抬脚进门,就见酒楼老板娘摇曳着手中的鲜红丝帕迎面走来。
可还未凑近到她身边,随行的一小厮便凑到前去,挡住了那老板娘的身子。
“公子的人,速去安排一处雅静的屋子。将陈馡也一并带来。”小厮语气冷冷,将那老娘唬的一愣一愣的。
可那老板娘突然面露难色,将鹿筝上下扫了几遍,又拉着那小厮凑到一边去压低了声音说,“可是陈馡正在陪公子的。”
声音不大,一般人听不到。
鹿筝竖着耳朵居然听到了。
不用想都知道公子肯定是宗政煞啊!
说是来公干,结果来泡妞?还口口声声说对自己真心…
鹿筝皱皱眉,有点不悦,可是紧接她身体突然僵硬,一动不能动。
胸口突然一阵疼。
真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夫人!”突然一人大叫一声。
众人转身便瞧见鹿筝猛地一口鲜血吐出,后退几步便倒在了地上。
几个小厮瞬间大惊失色,其中一人急急忙忙将鹿筝抱起,朝楼上客房跑去。
“还不去找公子来!”
老板娘也是刹那间脸上没了血色,踉踉跄跄地朝着后院奔去。
一路上摔了好几次,连身上的灰尘都没心思拂去。
等到了陈馡房门前,老板娘疯了一般撞门而入。
便瞧见陈馡依偎在宗政煞的怀中。
此番撞见两人好事,老板娘顿时窘迫万分。
“何事?”
两个字,倾出了宗政煞内心的不满和愤怒。
陈馡此番已经羞红了脸钻到屏风后去了。
“公子!方才来了以为姑娘,小的以为她是来寻乐子的。结果身边跟的人说是您的人,方才那为姑娘口吐鲜血,不省人事了!”
老板娘急忙说道。
姑娘?
两个字瞬间刺入了陈馡的心中。
是他的王妃吗?早就听说他娶妻了,没想到出来都要带着妻子,想必也是十分恩爱吧。
陈馡扯着手里的帕子,闭上眼时,泪水悄然滑落。
只听到外间响起匆匆的步伐声,再转身时,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和敞开的大门。
等宗政煞到时,鹿筝依旧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
她紧紧地闭着眼,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嘴角的鲜血还未拭去,那一抹嫣红格外刺眼。
只看一眼,宗政煞便瞬间不能呼吸。
“怎么看的夫人!”一声怒吼,宗政煞眼刀迅速地扫过几人。
其中一人上前,“公子,姑娘似乎听到方才柳娘说…说您在馡姑娘的房中才急火攻心,口吐鲜血晕倒的。”
“哦?你是说我的错?”宗政煞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可心底又是甜苦参半…她心里到底是有自己的,可为何不来找自己问清楚,要这般折磨自己?
“奴才不是此意!”那人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下去吧。”
宗政煞无心再纠缠原因,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众人离开,屋内只剩下两人。
宗政煞叹息,抱着她在怀中。手掌放在她后背心的位置,闭上眼,缓缓地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
不知过去了多久,鹿筝面上渐渐地恢复了红润,手脚也渐渐地热了起来。
但她身后的宗政煞,此番已经面容憔悴,头冒虚汗。
感受到她气息均匀时,才收手。
但整个人已经无力地瘫在了墙上,许久都不能动弹。
鹿筝悠悠转醒来,发现自己枕着宗政煞的大腿。
回忆起自己在晕倒之前想到的画面,她腾地从床上跳起来。
“你…你…亏我还以为你来蔡门郡出差公办,结果是来会小情人,早知道我还跟着你来干什么?还不如回去和的赵灵秀玩宫斗去,不用瞧着你给我添堵!”
鹿筝叉腰,手指宗政煞怒气冲天。
见她精神足,也就放心了。
宗政煞微抿一下苍白无血色的唇,闭着眼没力气说话。
鹿筝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才发现他似乎不对劲儿。
“…你怎么了?”
顾不得算账,凑到他身边,放软了声音问道。
宗政煞这时才撑着眼皮,笑着说:“没事,别担心。我与陈馡清清白白,筝儿别多想。”
此番,他身子不适,若是自己继续闹。岂不是显得更不董事。
鹿筝撇着嘴,点点头。
一行人回鹿宅时,天上人间酒楼的已经清空。
柳娘不住地给鹿筝道歉,不住地给宗政煞请罪。
但两人均不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