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哈哈一笑,说道:“既是相信李某,那便请稍待,最迟明日,便能清点完毕。介时,我派人将物资运至贵军营寨,可好?”
“全凭李帅安排。”韩守仲笑着拱答应。
“那李某便先入城查看,今晚在城中设宴,庆祝胜利。两位将军,可莫要推辞哦!”李全得到韩守仲肯定的回答后,才拱了拱,勒转马头向青州城奔去。
刘庆福走过韩守仲、王仙身旁时,也是很谦恭、客气,拱施礼,纵马而去。
要说红巾军完全是无私助战,当然不可能。除了穆陵关之外,按照协议,作战的缴获也是要两家平分的。
枪刀器械、盔甲粮草,还有俘虏,红巾军都要。
武器装备就算正规军用不了,民团也能武装起来。而俘虏,便是苦力。用他们开矿、修路,甚至是垦荒种地,只要管饭就行,工钱就能省下很多。
“明天接收缴获,便可以撤军返回了吧?”王仙觉得此次出兵作战就象是武装游行似的,根本没打什么仗,全靠的炮兵和工兵,已然有些厌倦。
韩守仲的目光从李全、刘庆福等人的背影处收回,笑了笑,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李全说不定还要咱们助战,前去攻打淄州呢!”
王仙想了想,说道:“孟帅只要咱们便宜行事,可也说了对炮兵的看重,显是不想让炮兵离得太远,以防有失。”
青铜炮沉重,运输不便。孟九成确实担心为敌所获,更担心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这点炮兵有什么损失。
韩守仲点了点头,说道:“我的意思是只留部分炮兵,携带轻便火炮,再带上些工兵,以备万全。若有危险,你我派兵严加保护,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停顿了一下,韩守仲笑道:“况且,李全未必会这么做。缴获对半分哪,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代价。”
“是啊,他们可是会很心痛的。”王仙笑着表示赞同。
…………
事实上,当李全看到缴获清单时,确实感到了心痛。
作为益都府的府治,青州城内的物资还是很多的。否则,张林也不会收兵退守,那可是两万多人马。每天的消耗,光是粮食就是很大的数字。
府库完整,未受损失,这对李全来说,当然是个好消息。连带着,对降兵降将也是网开一面,不准备严加责罚,尽管他们对第一次劝降没有理会。
但仗是自己的军队打的,红巾军只是用了那种叫火炮的武器,以及爆破的攻城方式。
虽然说是极大地减少了己军的伤亡,并以最快的速度破城,但把这大批物资拱于人,李全的心里总是不太舒服。
李福看出李全的不舍,不禁在旁说道:“给他们三成,也是不少,他们也看不出来吧?”
李全思虑半晌,摇头道:“人无信不立,岂能见利忘义?就按说好的做,省得惹人耻笑。”
心痛归心痛,李全还是想明白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要想瞒得长久严密,恐怕不太可能。
从长远看,与红巾军的合作并不会是只此一回。要是做一捶子买卖的打算,那就太目光短浅了。
当然,李全也决定此次合作暂告结束,剩下的攻城掠地,便要自家来做,缴获也是自家独占了。
“张林,还有那些降将如何处置?”国安用抢到了攻城的主功,仗打得算是比较轻松,俘虏抓了一大堆。
李全想了想,说道:“那他们送给红巾军,凡是当官儿的,咱们都不要,只要士兵。”
留兵不留将,这是收拢人心、整编部队的好办法。要知道,能挑动士兵的,都是有些威信,当过官儿的。一个大头兵想煽惑叛乱,能有多大的号召力呢?
青州一下,不仅占据了一个大城,周边县镇也是唾可得。再加上分到的近万俘虏,李全的人马一下子膨胀起来,随之便是自信心的爆涨。
“下一步咱们打滨州。”李全拍了拍地图,颇为傲气地说道:“淄州嘛,先放一放。金军正在攻打刘二祖,等转向咱们,咱们根基已固,也不怕他。”
停顿了一下,李全又说道:“况且,红巾军得了穆陵关,肯定会向西拓展,对金军也构成威胁。是打他,还是打我们,金军怕是不好决断吧?”
刘庆福眼珠转了转,说道:“元帅说是有理。末将觉得红巾军所倚仗的,不过是火器犀利。如果能从他们那里买来些,我军的战力也会大增,与金军对战,也将大有胜算。”
李全点了点头,说道:“我亦有此意。只是不知他们肯不肯卖,这价钱呢,又是不是咱们能够承受的。嗯,正好趁今晚酒宴庆功,打听一下,再作定夺。”
“元帅英明。”刘庆福恭维了一句,不再说话。
此战对刘庆福,以及李全所部的将领,都是十分震撼的。火炮之威力,爆破之猛烈,岂能不令人羡慕又惊叹。
连李全也是如此,如果有这样的武器,再加上中的人马,难道就不如红巾军,难道就不能也夺取一大片基业?
他们当然只是知道表面,并不深入。武器是死的,关键还是在使用的人。即便红巾军卖给他们武器,他们就能发挥其威力吗?
“另外——”李全又想起一件事情,开口说道:“都说文治武功,某家从红巾军那里似乎明白了不少。打下地盘,还得要善加经营,这文官却是很重要的。那些俘虏中的文人,都留下,帮着咱们治理。”
“元帅这是要学刘备,礼贤下士。”李福笑道:“咱们下的文人确实太少了,也没发挥什么作用。”
“若是真有诸葛亮那般的高才辅佐,又何愁大业不成?”李全感慨道:“杨安儿虽败亡,可称王建制时亦封有百官,文武兼备;刘二祖下亦有军师、慕僚。咱们也学一学,多用些读书人,这名声也好。”
青州城在黄昏前终于彻底安定下来,降兵都被押至城外营寨中看管,尸体也都运出城,以大冢掩埋。只有那豁口的城墙,以及各处干涸的血污,还能显示出这里曾经有过的厮杀。
只是大战初止,民心不稳,再加上城里实行了宵禁,街道上没有行人,只有一队一队的巡逻队不时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