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宵目光朝下望去,落于国仕抬手所抚心口之处,微偏靠右中央之处,进而青眉微扬,似略作踟蹰片刻后,方开口猜测道:“东为左,西为右。主公您手抚心右,莫非是、忧虑诸将大军,西征川蜀一事么?”
闻听郑宵这般揣测之言语,国仕这才顿觉恍然。
如今自年初西征大军自洛阳,浩荡出发伊始,已然过去了半年有余。此前数月,征西伐蜀之大军,始终捷报频传,诸将之领兵部曲,浩荡前行,一路进军,无甚阻碍。
然而这近月余以来,蜀中却鲜少再行传来战报。
国仕心中虽是知晓,如今蜀地正逢酷夏暑热,骤雨频降,本是极难行军之时日,但他心中所忧的,却并非是天时地利这些外来因素,而在人和。
曹操所部大军,此番征西几乎是倾巢而出,连身为大将军的曹操本人,也亲自领兵指挥。其手下文武一心,此前复又招揽接受了来自袁绍幕僚帐下的诸多文武,这便不由得不令国仕内心,有所戒备。
这个时候,外来可见之敌,往往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惧应防的,应是内部那藏躲于暗,看不见的潜在对手。
“也不知,奉先与子龙他们所率大军之营部,如今境况如何了?”
国仕再行呢喃了一句,便由此断下决心,冲身旁站立随侍的郑宵道:“郑宵,你速速飞鹰传信一封入蜀,着孔明将前营行军部署、士元将后部补给运送之路线计划,报予本相知晓。”
“是!”郑宵闻言,当即挺身立正,恭声答复道。
随即他便很快转身,步入了身后的河畔密林之中……
而在国仕乍将离去京畿洛阳之地后不久,身为当朝御封一品诰命夫人的徐荷鹭,便匆匆上朝而去。
此番她之罕为入殿,除了与宫中就任御史大夫华歆,商洽宫墙之内要事外,还有着另外一份任务,那就是传达国仕之请命,替陛下,于这数月光景之内,另择一位贤师授课。
刘协此刻正于宫中庆贺,国仕终于远离朝堂之地了呢,本欲今早罢朝,于后宫一晌贪欢,却怎知此刻太师夫人前来觐见,惹得刘协一时慌乱无措,这才旁命身旁随侍蹇硕,洗漱更衣待见。
徐荷鹭辰时入宫,却直到巳时已过,依旧静默等候于南宫偏殿之所。
三杯清茶品毕,徐荷鹭但见献帝依旧未出,心头也不禁有些浮躁不耐起来。
她可未曾有国仕那般好的心性态度,对于这位本就不甚心服的小皇帝,恐以徐荷鹭过往一般乡野放纵的性子,都不会愿意等上半个时辰。
而如今眼见巳时过半,献帝依旧未有接见之意,徐荷鹭甚而就将起身,拂袖离去了。
“师母啊,师母稍作担待,此番是朕忙于处理前日政务,故而姗姗来迟了。”
就在徐荷鹭已然站立起身来,转回身去之时,方才于前方偏殿门楣之下,瞧见了正匆忙而来的献帝刘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