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众人连林仙儿哪还不知道就是她下的迷药,只不过药效有限,过一阵自会解除。但李寻欢等人已恢复如常,自己这群人无异于束手待毙,不由得都焦急起来。
赵正义率先叫道:“这位姑娘,你……你可是王怜花前辈的弟子么?听闻王前辈早已远隐海外,不再管江湖中事,姑娘贸然插手,难道不怕王前辈怪罪?”
黛玉脚步一顿,忙皱了眉道:“什……什么王前辈,什么弟子,这位大爷可不要乱说,我是担待不起的!”她似乎当真有些紧张起来,一双秋水眼左顾右盼,像在找寻什么人,猛地盯在李寻欢身上,指着他道,“表兄可以作证,我从来没见过什么王前辈!”
李寻欢缓缓望了她一眼,微笑道:“不错,我可以作证。我这位表妹长于侯门绣户,怎么会与昔日的‘千面公子’扯上什么干系?”
他两个当着众人的面一搭一唱,林仙儿有心的人,早知道是故意揉搓众人,叫他们不敢再来找麻烦,但心中也不禁疑惑。她从林诗音口中探知,这位堂妹不过是普通大家闺秀,与江湖丝毫无涉的,如何会多出个“王怜花传人”的身份?又见黛玉虽然口齿伶俐,却掩不住神色中的慌张,说不定还是第一次搅进这江湖之事。只是多想一层,这黛玉又不是莽撞的人,吓得如此还要来强出头,难说身后是否有个招惹不得的靠山——不是王怜花回返中原,又还能是哪一个?
思量得定,忙赶在赵正义等人又要开口之前道:“我这妹妹从不说谎,既说是不认识王前辈,就真的是不认识。她说赵大爷各位的迷药一两个时辰便解,想必李大哥也不会在此时出手的。”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往阿飞身边靠了靠,又道,“这本就是一场误会,你……你也不要计较了,好么?”
那阿飞近日来对她颇为迷恋,自是不会说半个不字。倒是铁传甲似有不平之色,只碍着李寻欢,把要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一转头见黛玉三人早走了出去,忙叫道:“姑……姑娘!”
黛玉闻声驻足,却不回头,只紫鹃转身问道:“铁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铁传甲和她眼神一对,立刻垂下眼,挠着头道:“这、这帮人……姑娘就这么放过了?倘若他们再来找麻烦……”
雪雁这些天是和他斗嘴斗惯了的,当即打断道:“铁大哥,您把我们姑娘当作什么人了?这等上不得台面的粗汉子,姑娘多看一眼都是委屈,还要亲手打发不成?铁大哥要是有善心,雇几辆车送回兴云庄去,看这时辰不定赶上吃晚饭呢!”
铁传甲听这一番抢白,登时满脸通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李寻欢却在一旁“噗”的笑出声来,拍着他道:“雪雁姑娘的主意不错。”
铁传甲“哦”了一声,又犹豫道:“这些人可不是善罢干休之辈……”
话没说完,忽觉得有人向自己一瞥,抬眼看时却又是紫鹃。铁传甲直性子的人,虽被雪雁成天扯着吵架,倒也不放在心上,唯独这紫鹃看起来沉沉稳稳的一个人,偶尔一发话,立刻教人反驳不得,心里竟有三分怕她。只听她开口道:“敢问铁大哥,可知道胡蜂么?”
铁传甲不由得一愣,心想这一问没头没脑的,所为何来?顺口道:“知道是知道,你……”
紫鹃一笑,又道:“看铁大哥这体魄,想是胡蜂也不敢蜇罢?”
铁传甲干咳一声,道:“不瞒姑娘说,我小时候淘气,上树掏蜂窝,倒真被蜇过几下狠的……要不是急着跳进旁边一条小河,只怕命都要没了。”
紫鹃点头道:“胡蜂之毒甚是厉害,中得多了,一次便能致命。铁大哥见机倒是果断。”
在场的人听她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又听铁传甲道:“不过就被蜇了那几下,也疼了我将近半个月,后来见了蜜蜂,都远远的躲着走了。”
紫鹃笑道:“那便是了。要知道这胡蜂之毒有时会积于体内,虽然人外表看着无事,一旦再次被胡蜂蜇了,激起旧毒来,发作比头一次还要厉害十倍,甚至于有人因此送了性命呢!”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不由得都打了个颤,这才明白她话中用意。偏那铁传甲还追问道:“姑娘是说,方才那‘神仙醉’……”
紫鹃仍是不动声色,淡淡道:“铁大哥中了那一点神仙醉,又马上服了解药,对身子是无碍的。就是我们现在手头紧,没有多余的解药给别的爷们,也没什么损害。左右我们早被姑娘教训过了,这打翻药瓶、将神仙醉漏了出来的事,今后是不会再犯的。就算万中有一、泄漏了一点半点,如何见得今日在场的爷们就赶巧又碰上呢?——总归请各位放心就是。”
众人这回心里倒一块石头落地,情知就是她们留的后手,免得今日在场之人再来搅扰。想到昔日那王怜花的手段和为人,倒真像他能干出来的事。此时满心皆是忌惮,也不管药性解了多少,能爬起来的全都拼命爬起来,二话不说,踉踉跄跄向外就跑,一时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铁传甲再也忍耐不住,仰天大笑,朗声道:“三言两语吓退群枭,姑娘真是好手段!铁某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