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如今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把林诗音和黛玉相提并论。他因跟黛玉几番谈心,早明白林诗音的悲剧确是自己一手造成,但她既已成家,自己就更不能像从前那样,干涉她的生活。谁知自己和林诗音的旧事,莫名地传得满江湖尽知,现在更搅进一个黛玉,岂非平白坏了她们两个的名声?
当下脸色一沉,便道:“原来蓝姑娘也和那些三姑六婆一样,专爱窥人隐私,嚼舌根子取乐的。”
蓝蝎子却不怕他生气,更得意道:“看来那林仙儿说的是真的了,一提林诗音,就像踩了你痛脚一般。既然如此,你这小表妹又是怎么一回事?”
黛玉本来鄙夷她为人,不想和她过话,但见她一句一句提着自己,李寻欢脸上已带了三分怒意,便站出来一步,淡淡道:“我的事自不劳蓝姑娘操心。只是蓝姑娘口口声声要为了伊哭先生报仇,半路上倒还不忘了眠花卧柳,这样的好兴致,我们也是比不了的。”
“你!”蓝蝎子听她揭自己的短,脸上顿时涨得通红,想了想才冷笑道,“你这种小姑娘,平日里被那些‘三从四德’之类的东西教坏了脑子,我也懒得理你。伊哭固然是我的情人,所以我要为他报仇,但他们男人死了妻子,尚且可以再娶,难道女人没了丈夫就必须守一辈子寡?何况我和伊哭还没有成亲,我们苗疆女子,爱和谁好就和谁好!”
黛玉被她一套歪理说得就是一愣,忽想起当日梨香院那十几个小戏子,分到自己房里的藕官也说过相似的话,只不过她们小戏子之间不过假凤虚凰,自己当时还笑她唱戏唱得痴了,谁知这世上这么想的竟还大有人在。
旁的不说,就说那位林仙儿,俨然已将和多少男人“好过”视作得意之事,是以表兄不如她的意,她竟尔恼恨起来,千方百计要害表兄。
想到这里忽然醒觉,蓝蝎子明明要找李寻欢报仇,怎么倒和郭嵩阳交上了手?忙转了话题道:“你爱和谁好,我们原管不着,只是郭大侠又怎么得罪了你?”
“他?”蓝蝎子刚要答话,也猛然明白过来,冷笑道,“你们这是要审问我了?我要是不告诉你们呢?”
“你不说就罢了。”黛玉实在懒得再和她作无谓的争执,只道,“郭大侠是中了你的毒不是?你可有解药?”
“你们怎么知道?”蓝蝎子话刚出口,已看到房间另一头的床上躺的正是郭嵩阳,顿了一顿才道,“原来你们连他也救回来了……”
黛玉顿觉奇怪,心想他们两人是怎么出现在此处的,恐怕谁也不知道。正思忖间,李寻欢却开口道:“不是我们救的他。”
蓝蝎子更为惊讶,一时搞不清事情始末,只听着李寻欢缓缓道:“我猜……是他救的你……”
黛玉立刻恍然,接上来道:“你是说,郭大侠打伤了这位蓝姑娘,自己也中了毒,却还把她一同带了回来?”
她想之前听铁传甲的意思,郭嵩阳回来杭州,也在此地落脚,只不过偶然进城。想来就是在城内遇到了蓝蝎子,不知为何动手,两败俱伤之际又把蓝蝎子带回了此地。
蓝蝎子听得直发愣,半晌方道:“他……他这又是为什么?”
李寻欢叹了口气,拉过张椅子来,就对着床边坐了,才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能告诉我们了么?”
蓝蝎子本来对他们充满敌意,只是受伤之后,明显不是李寻欢的对手,才只能逞口舌之利。这时听说是郭嵩阳将自己带回来,又是黛玉给自己治的伤,自觉理亏,想了一想,便徐徐讲起事情经过。
原来她和那至尊宝去虎丘找林仙儿不得,反而折了至尊宝,蓝蝎子转头就回去,同那位“大欢喜女菩萨”会合。其间听闻有林仙儿到了杭州的踪迹,便又转到杭州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