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萧萧立刻气恼道:“你说谁是累赘?”
孟琅却依然看着竹落雨摊手道:“你看,有人心虚了吧?”
竹落雨笑了笑拱手说:“这么说孟兄真的是回来保护我的了,竹某多谢。”
“不客气,我这人就这么善良,顺便……也保护一下别人,免得我家老爷子回去说我薄情寡义。”
“我才不用你保护!”穆萧萧气呼呼地道。
孟琅则立刻说道:“少爷我说的是保护临舒小妹妹。”说着竟然要去捏第五临舒的脸蛋。
穆萧萧啪得将孟琅的手打落,怒道:“别动手动脚的。”
孟琅立刻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说:“咳咳,习惯了。”随后看到竹落雨玩味的笑容,马上换了一副模样,得意地道:“你看,没过门呢就这么爱吃醋……”
当夜,穆萧萧独自坐在驿馆房间的窗边,望着天空中三三两两的星星,还有那一弯月牙。
月如钩,珠似泪。
穆萧萧抱着双腿心中充满了复杂,手中紧紧攥着半张纯白色的面具。
“到底是为什么呢?明明我才认识二……他不久,可是却总觉得我们好像早该认识一样。”穆萧萧喃喃自语。
将手中的面具举到面前,月光从面具的眼睛处洒进屋内,洒在穆萧萧的脸上。
“也不知道二叔现在在做什么?”
床榻上,第五临舒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月光下穆萧萧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异样,随后又缓缓睡去。
大秦国的西北常年风沙不断,入夜之后夜风更凉,乃是真正的苦寒之地。
但由于有着大黑山脉的阻隔,使得寒风沙尘很少吹进大黑山之北,所以在大黑山之外才有一片广袤的草原存在。
此刻草原之上凉风习习,月明星稀。
陈惜命独自坐在山岗之上,一身银甲,一袭白袍。
身后的披风已经送给了穆萧萧,之后便再也没有穿过另一件披风。
陈惜命怔怔地望着空中的银钩,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时的陈惜命脸上只戴着半张面具。
冰冷英俊的面容之上竟然少有地泛着一缕惆怅。
外界传言陈惜命是进入草原调查公主遇袭的真相,但其实这并不是他进入草原的真正原因。
对于真相是什么,陈惜命从不关心,也不想调查,因为真相往往触目惊心,那枚玉王亲卫的戒指此刻还静静地躺在陈惜命的钱袋中。
草原人有自己信奉的神明,每一个部落中都有一位负责与神明沟通的巫者,类似于秦国的国师。
草原上的巫者一直都被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传言巫者中巫术通天者可窥探天命。
陈惜命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去寻找一位他多年前遇到的老巫者。
那是一个独眼的老人,相传他年轻时窥探天命而被神明收走了一只眼睛。
对于这些陈惜命原本是不信的,他一贯只相信自己手中的银枪,命运什么的,若是不遂心意,大不了一枪挑碎便是。
但最近他原本平静如南海水,坚硬如万载冰的内心却突然出现了无数的波动,久久不息。
这十七年间,虽然他一直追寻自己消失的过去,但却从为如最近这般渴望过。
过去他的心中除了自己,只有小陈陈,但最近却总有一道身影在其心中时隐时现,既清晰又模糊。
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那日的醉花涧楼下开始的。
那一日,一个从天而降的少女砸落了他的面具。
……
陈惜命找到那位老巫者的时候,那位巫者已经奄奄一息,生命的烛火已经即将燃烧殆尽。
那日的情景陈惜命还记得。
陈惜命在那个小部落草原人的敬畏注视下缓缓走进了巫者的帐篷。
帐篷之中拉着布帘,遮挡住了外面的阳光,但却难以掩盖老巫者那璀璨如星的独目。
“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我们一定会再见面。”老巫者的声音仿佛一阵清风便会吹碎一般。
陈惜命淡淡地嗯了一声,刚想问什么,老巫者却艰难地摆了摆手,道:“天机不可泄,想知道什么便自己去经历吧。”
陈惜命皱眉,老巫者坚持着等待自己就是为了和自己说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突然老巫者的独目中隐隐绽放出一道蓝光,许久之后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天地是个圆,人生是个圈,往事随风也终将被吹回原点……”
随后老巫者的胸膛便再也没有起伏过。
陈惜命面无表情,缓缓走到窗边,拉起了布帘,让窗外的阳光照进了昏暗的帐篷内。
阳光照在老巫者的脸上,安静而祥和。
陈惜命对着老巫者深深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