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救的地方更靠近陈国,所以取姓为陈。
那一年死了太多人,陈惜命能活下来实属苍天垂爱,穆威希望他能珍惜这条来之不易的性命,便为他取名惜命。
陈惜命感念穆威的救命之恩,对穆威一直忠心耿耿,曾数次冒死救下穆威的性命。
两人因此义结金兰。
但是这十七年来,陈惜命却日夜愁苦,因为他遇见穆威之前的记忆就仿佛是被什么人故意抹掉了一般。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如何面对未来呢?
陈惜命说到这里越发落寞凄凉,缓缓摘下自己的半张面具,握在手中自嘲地笑了笑。
“我的过去就如这面具一般,一片苍白。”
“白即是空,空得令人心悸。”
在这一刻,穆萧萧望着陈惜命的脸,内心深处不由得一痛,仿佛有一把纯白的刀子在她心中一下一下地割着。
那个令整片草原都瑟瑟发抖的男人,此刻却显得如此的脆弱。
仰头喝了一大口的酒,酒水顺着嘴角流淌而下,应是苦涩的吧。
至于其中的苦涩到底是来自于嘴角,还是来自于眼角,便无从得知了。
水滴滴在青草上,压弯了草叶,最终落在地上,溅起了一抹落寞的花。
鬼使神差地,穆萧萧竟然不受控制一样轻轻抱住了陈惜命。
陈惜命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却没有阻止,反而有意无意地稍微矮了下身子,如一个受伤的孩子般靠在穆萧萧的怀抱中。
冷风吹过,陈惜命猛然惊醒,不着痕迹地从穆萧萧的怀抱中挣脱而出。
穆萧萧也冷静下来,顿时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而满脸羞红,还好月光洒落在脸庞,遮住了那抹动人的红晕。
穆萧萧急忙转移话题问道:“二叔,你一直这么年轻吗?”
陈惜命淡淡地点头,苦笑了一声道:“这十七年来,岁月似乎对我格外留情,但我却觉得自己像一个怪物。”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亦同?
“所以我才说,这世界上总有一些我们无法解释的事。”
陈惜命正感怀伤愁,穆萧萧却如蚊子般小声嘀咕了一句:“谁要是嫁给你岂不是很可怜。”
“嗯?你说……什么?”陈惜命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穆萧萧竟然大声说:“韶华易逝,红颜易老!等你的恋人青春不再,人老珠黄之时,你却仍是一个翩翩美少年,这……这谁受得了啊?”
陈惜命的表情渐渐凝固,不知在想些什么。
穆萧萧却又壮着胆子说:“二婶她……她能接受吗?”
“什么二婶?”陈惜命皱眉。
穆萧萧有些不敢直视陈惜命,目光躲闪着说:“就是小陈陈的母亲啊。”
没想到一向冷冰冰的陈惜命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穆萧萧以为陈惜命在嘲笑她,噘嘴说:“二叔,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你笑什么?”
陈惜命嘴角带起了一抹弧度,咳嗽了一声才道:“陈陈是我收养的孩子。”
“什么?”穆萧萧瞪着一双大眼睛,那眼神中除了错愕之外,竟然还藏着一丝惊喜。
“陈陈的父母在战乱中去世了,我捡到他时,他还在襁褓之中。那时旭日东升,朝阳初现,我便为他取名陈晨。”
“真的?”
穆萧萧竟然有些喜出望外。
陈惜命看着穆萧萧,忍不住皱眉问:“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哪……哪有,我只是想到陈陈就心生欢喜。”
穆萧萧赶忙低下了头,嘴角处却忍不住一阵上扬。
原来陈陈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气氛竟然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唯有草中的虫鸣声依然不绝。
似乎那人们眼中卑微的虫正编着小曲嘲笑着人间的一对对痴男痴女。
晚来风急,吹乱了穆萧萧满头的秀发,亦吹乱了怀春少女的心。
陈惜命看了穆萧萧迎风飘动的头发一眼,忽然伸手入怀,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
“送你的。”
沉吟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算是补上见面礼吧。”
穆萧萧迟疑了一下接过了木盒,随即将木盒缓缓打开。
“哇,二叔,这珠钗好漂亮啊!”
盒中是一根珠钗,金钗瑰丽,玉珠莹润,单是这制作工艺而言便已经是极品了。
穆萧萧将珠钗举过头顶对着月光欣赏着,眼中掩饰不住的欢喜。
月光下,珠钗顶的那一颗珠子散发着神秘的血红色光芒。
光芒流转,似在珠中正有一美人奔月一般。
穆萧萧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问陈惜命:“二叔,这珠钗你从何而来?”
陈惜命淡淡地道:“当年秦陈之战,秦兵攻破陈国皇宫,于陈国藏宝库中得此珠钗。怎么?你不喜欢?”
穆萧萧闻言面色震惊,南陈的血红色珍珠?
“是血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