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金狼王帐的时候,孟琅看着闷闷不乐的穆萧萧,心里不由得不是滋味。
凑上去道:“救不了就救不了吧,这天底下一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是救不过来的。何况那王妃也没死啊。”
“无知无感和死有什么分别?”穆萧萧满脸哀伤落寞。
孟琅闻言一滞,难得的正经起来说:“你说得没错,也许那就叫生不如死吧。但即使这样还是好于化为一抷黄土。”
“至少爱她的人还有日夜陪在她身边的机会。”
话锋一转,孟琅缩了缩肩膀说:“不过于双方而言,却又都太过残忍。若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我身边所有的人都能将我忘记。”
穆萧萧疑惑地看着孟琅问:“为什么?”
“能够永远将你记在心中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恨你的人,一种是爱你的人。”
“我希望恨我的人将我忘掉,愿他们余生心中不会再因为我而彻夜难眠,算是我为我生前折磨他们做的一丝补偿。”
“我希望爱我的人也将我忘掉,愿她余生不会再因为我而心受折磨,算是我为我心爱之人最后一次的付出。”
“就当是我最后再爱她一次吧。”
穆萧萧怔怔地看着那个往日放荡不羁的孟琅,她不敢相信面前之人竟然就是那个恶名满昊京的纨绔子弟。
孟琅却是转瞬间毁掉了刚刚树立的光辉形象。
一甩头发,故作高冷地说:“不要用这种爱慕的眼神看着我,虽然我知道我真的很帅。”
穆萧萧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第五临舒紧紧地跟在穆萧萧身后,却是在经过孟琅的时候回头望了孟琅一眼。
那眼神中的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陈惜命看到第五临舒那双蓝色的眸子不由得心中一动,这如海若天的眸子竟然竟然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在这时,竹落雨却突然打断了陈惜命的思绪:“陈将军,我们能聊聊吗?”
“有什么事吗?”
听到陈惜命如此简单直接的问话,竹落雨不禁轻笑,转而问道:“我听萧萧说那珠钗是将军从陈国皇宫中得来,是吗?”
陈惜命点头。
竹落雨摇着折扇,眼含深意地望着陈惜命说:“那便怪了,我听我师父说,当年陈国皇后得了怪病,日日头痛,夜夜噩梦不断,甚至一度几近疯魔。”
“我师父曾为陈国皇后医治,并说了这血丹可治其病。”
“我又听说,后来陈国皇后便真的疯了。若是当时陈国有此珠钗,为什么陈国皇帝不用来救治他的皇后呢?”
陈惜命望着竹落雨淡淡地道:“也许在陈国皇帝眼中,皇后并没有这珠钗珍贵。”
“是吗?”竹落雨又问。
陈惜命难得地轻笑了一下说:“这个问题恐怕只有那位亡国之君可以告诉你答案。”
说完话,陈惜命转身离去。
入夜,空中飘着浓厚的云,遮住了如镜的明月,如水的月华。
穆萧萧坐在草地上,双手拄着下巴,内心却还因无法救治王妃而挣扎痛苦着。
突然身后传来陈惜命的声音:“还在难受吗?”
穆萧萧转头,失落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你真的那么想救金狼王妃?”
穆萧萧点头说:“二叔,你知道吗?我之所以学医其实是因为我娘亲,那日我看见雅若望向王妃的眼神,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痛苦无助悲切。”
“所以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救醒王妃,我救不了我娘亲,但我希望我可以救醒雅若的娘亲。”
穆萧萧说着竟然突然哽咽起来,她想起了她自己的娘亲。
陈惜命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突然开口:“随我来。”
穆萧萧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陈惜命而去。
陈惜命带着穆萧萧骑在白马“霜月”背上,一路迎着草原上不羁的风向着草原深处飞驰而去。
“霜月”的速度很快,若一条草上白龙一般疾驰而过。
“二叔,我们去哪?”草原上的风吹得穆萧萧张不开眼睛,只能躲在陈惜命的怀里。
陈惜命却是一言不发。
等“霜月”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穆萧萧才看清眼前的景物。
此刻他与陈惜命竟然身在一处断崖之上,说是断崖却又没有那般陡峭,草原之上哪里去找山林中的悬崖峭壁呢?
马蹄轻动,两人骑在“霜月”背上,缓缓来到断崖边。
“二叔,我们来这做什么?”穆萧萧不解。
“等月亮。”
穆萧萧更加疑惑,但是陈惜命却不再多说一句话,而是带着穆萧萧下了马。
草原上的风吹动着“霜月”的雪白色鬃毛迎风舞动,也终于吹散了挡住月光的乌云。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了穆萧萧与陈惜命的脸上,亦洒在了“霜月”身上。
穆萧萧猛然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霜月”,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这是?”
陈惜命的声音随风飘入夜空:“照夜玉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