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萧萧眼中泪水决堤,点了点头道:“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字,穆萧萧猛得从怀中摸出了半张画着雪莲花的面具,用力砸向了陈惜命。
最后大喊了一声:“陈惜命,你混蛋!”
声音在雪山顶久久不绝,庆幸的是这次并没有引起雪崩。
山洞之中竹落雨听到喊声猛然坐起了身,向着穆萧萧与陈惜命所在之处望去。
身旁一只雪白的小手轻轻拍了竹落雨一下,是第五临舒。
临舒轻轻摇了摇头,竹落雨了然,再次睡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石床上,孟琅依然熟睡着,鼾声如雷。
片刻之后,穆萧萧跑着冲回了山洞之中,将自己整个人蜷缩进了一卷狼皮之内。
抽泣声若有若无,伴随着孟琅那久久不绝的鼾声。
山洞外,陈惜命呆呆地站在风雪之中,任由风雪在脸上荡出一道道红痕。
此刻这雪顶上,风雪中,再也没有了那位不可一世的雪狼将军,就只剩下了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若一只离群的南飞雁,滞留在了北方的寒冷之中。
落寞且凄凉……
许久之后,脸庞微热。
陈惜命抬手抹去那自眼角而下的一滴清泪。
“哼!”似自嘲一般地轻哼了一声,陈惜命看了看手上的半张面具,有将自己的那半张面具与之靠在一处。
可是这面具却再难完整如初了。
这世上终究破镜难圆,旧梦难续……
忽然间,陈惜命余光瞥见了不远处一块光秃秃的山岩。
在那里曾经生长着一株胜雪的莲花,就如此刻陈惜命手中面具之上的莲花一般无二。
捏了捏拳头,一股无名之火自心头升起,陈惜命眸若冷电地看向山洞,轻声道:“若你日后负了萧萧,我会让整个孟家人替你的罪过赎罪!”
话音未落,陈惜命已经腾身而起,手中长剑在空中带起道道寒光。
待陈惜命落地之时,那原本应生长着雪莲的山岩之上已经多了一朵石莲。
剑是从不知渊带出来的,本是用来防身用的,却用来反伤了自己。
山洞之中,本该熟睡的孟琅猛得打了个寒颤,那伪装出来的鼾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这一夜,穆萧萧,陈惜命,孟琅,无一入睡。
待天明之时,一切却又似乎回到了正常。
眼前依然是漫漫归途,身边依然是旧识故人,不同的是再也听不见那一声声“二叔”了。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几人终于是下了这最后一座雪山。
望着渐渐远去的雪山,几人都是恍若隔世。
这一路经生经死,着实不易。
竹落雨仰天长叹一声:“终于是从那绝地活着出来了。”
最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春雪等着我!”
孟琅不合时宜地插嘴道:“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也该去醉花涧逛逛了……”
突然间,孟琅觉得背脊一寒,似有两柄刀子抵在他的后心一般,
是陈惜命在看着孟琅。
“咳咳,我想了一下,也没什么好去的,咳咳……”
几人又行进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是走出了连绵起伏的雪地丘陵。
此刻已经进入了那片荒原的边缘,眼前也终于没有了那满眼的白色,取而代之的是遍地枯黄。
夜色渐浓,明月高悬。
找了一处相对平整的背风处,几人稍事休息。
穆萧萧捧着一杯热水轻轻抿着。
杯子是孟琅用木头做的,水也是孟琅刚刚在火堆上烧的。
孟琅一边向着火堆添柴,一边抱怨:“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啊?”
“急什么?很快就要回去了。”穆萧萧说完话,用手拄着自己的下巴又说道:“过了这么久了,那窝小狼应该已经长大了吧?”
穆萧萧所说的是来的路上她亲手接生的那一窝小狼,它们的父亲乃是一匹孤傲伟大的黑狼。
孟琅开玩笑道:“也许已经被吃没了也说不定。”
穆萧萧气得扔过去一块石头,皱眉道:“你上辈子是地狱的牛头马面吗?怎么这么坏呢?”
“男人不坏,女人不……”
一个“爱”字还没有说出口,一旁的陈惜命却猛地站起了身看向远方。
“怎么了陈老大?这么吓人?”孟琅忍不住问。
“嘘——”陈惜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嘴角带起了一抹微笑。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陈惜命第一次露出笑容。
“它来了!”
陈惜命话音未落,远处一声长嘶响彻荒原,若龙吟,若虎啸,若狮吼一般。
远处月光下,一道泛着银白色光芒的身影疾驰而来。
马蹄声阵阵,白玉光莹莹!
陈惜命飞身而起,冲向了那道银白色的光芒!
所来正是照夜玉狮子——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