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穆萧萧倚在营帐的门口,望着满天乌云,眼中尽是惆怅伤感。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穆萧萧满心凄然。
关于竹落雨,关于春雪的事她刚刚全都知道了。
临舒站在穆萧萧身旁,轻轻拉了拉穆萧萧的手,安慰着穆萧萧。
十七岁的穆萧萧在这一刻开始怀疑起苍天的不公,原来头顶的这片天真的喜欢捉弄世人。
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为什么回来之后一切就都变了呢?
明月花找到了,大家也活着回来了,可是为什么有情人却难成眷属呢?
穆萧萧与陈惜命是这般,竹落雨与春雪也是这般。
忽然间,穆萧萧想到了百一书与牵月皇后的故事。
同样因长恨花而起,同样因明月花而终。
同样是有情人天各一方,同样是误入宫门。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一般,后世的人不断重复前世人的故事,可悲,可叹,可怜。
穆萧萧转头看向临舒问道:“临舒,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轮回吗?”
临舒摇头,不知是在否定还是她也不知道。
“若真的存在轮回,那为何轮回之人如此艰辛……”
……
与此同时,秦国的一处官道之上,陈惜命与他的十八骑雪狼卫正在一片树林下躲着雨。
只是树干尚未抽新芽,只能靠着那些繁密的树枝遮挡雨丝。
乐羊国春雷惊起,秦国却已经春雨润物细无声了。
陈惜命躺在一颗大树的枝干上,任由那雨丝抚摸过他那张不曾改变过的脸庞。
用力灌了一口酒,陈惜命对夜无语。
“天地是个圆,人生是个圈,往事随风也终将被吹会原点……”
陈惜命轻轻念着这句话,这是当年草原上一位老巫者在临死之时和他说过的话。
如今想到竹落雨与春雪,陈惜命又再次想起了这句扑朔迷离的话。
可竹落雨若真是百一书的今生,那他这一次的轮回无疑是失败的。
虽然他最后活着带出了明月花,但是这结果却似乎并未改变。
不同的是,竹落雨还有一条命去问春雪一句“为什么”。
换了两世,等了两百多年,难道就只为这么一个原因吗?
值得吗?值得吧……
又或许今生的竹落雨相比较于前世的百一书是不幸的,至少百一书是带着对牵月的爱恋而死。
而竹落雨却注定要今生因这份没有结果的爱情而饱受折磨了。
就在陈惜命愣神的时候,手下的雪狼卫已经搭好了简易帐篷,其中一个雪狼卫无意地说道:“这春雨萧萧润物无声,想来今年会是一个丰收年。”
身旁立刻有人碰了他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责怪的表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春雨萧萧,萧萧……
陈惜命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了两半面具。
半面桃花灼灼,半面雪莲摇曳……
只是那半面桃花面具之上血色氤氲,有着一大片血迹。
这是当初在雪顶冰原之时,陈惜命为了保护从雪山上滚落的穆萧萧而受伤所致。
雪狼卫感受到了陈惜命情绪的变化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良久,陈惜命问道:“还有多久到昊京城?”
一个雪狼卫上前回道:“回将军,以我们的速度最多五天即可到昊京城。”
陈惜命颔首点头,思考了一下淡淡地道:“给玉王传个信,让他帮忙处理一下。”
戍边将军没有调令,不得擅自回京,提前与秦非玉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徒生麻烦。
手下雪狼卫领命而去,片刻后一只雪鹰冒着漫天雨丝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五天后的清晨。
十九骑白袍银甲的骑士停在了昊京城的城门口。
“站住!来者何人?”
看到陈惜命几人的装束,立刻就有守城的士兵前来盘查。
不知是不是最近赌博输了钱,过来盘查的士兵语气极为不善:“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戴个面具,装什么装?一身的白着急奔丧啊?”
陈惜命没有反应,那十八骑雪狼卫却立刻抽出了腰间的双股剑!
三十六柄长剑在晨光的照射下寒光森森,惊得周围行人纷纷惊呼。
守城的士兵眼看来者不善,顿时个个手握长枪围了上来。
“大胆,此乃我大秦都城,岂容尔等放肆!立刻束手就擒,饶尔等性命!”一个为首的军官高声喊道。
陈惜命今日心情极为不好,无论是与穆萧萧的分别,还是春雪的意外入宫,都仿佛是两团火一般压在他的心底。
目光渐渐变得冷了,抬头望了望城门之上那龙飞凤舞的“昊京城”三字,陈惜命没来由的心底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