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魏救赵,这是绝顶妙计。
当初穆萧萧正是从陈惜命那里学到的这一条兵法,没想到如今真的派上了用场。
花戬收起长剑,看着穆萧萧双目放光说:“不愧是穆威的女儿!当真虎父无犬女,花某刚刚被焦急冲昏了头,你说得没错,攻敌所必救才是上上策!”
吴事非与公羊雄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震惊与惶恐,似乎是怕有什么事败露一般。
还是吴事非反应快,眼珠转动起身说:“诸位,现在我们应该同仇敌忾才是,不如都听吴某一言如何?”
公羊雄第一个说:“凭吴大人吩咐。”
花戬瞪了公羊雄一眼,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吴事非来到正厅旁的沙盘之前,指着沙盘说:“穆将军与花小将军我们要救,乐羊三城我们也要拿!”
“诸位请听,依在下的愚见,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花将军带着余下镇北军去营救穆将军。”
“而另外一路则有公羊将军带着皇城禁卫军绕路北上,魏无极孤注一掷将所有兵马都带了出来,那他的老巢必然空虚。”
“公羊将军领兵北上定能一举攻下三城!”
“而魏无极得知老巢被占,必然会回兵救援,到时候他围困穆将军的军队必然减少,只需要花将军带着十万大军冲杀过去定能歼敌救人。”
“一旦救回穆将军,花将军便可以挥兵北上,到时候与公羊将军前后夹击,任他魏无极有天大的本事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听过吴事非的讲述之后,花戬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起来,良久之后才似有深意地说道:“吴大人,看来花某要重新认识一下您才行了。”
吴事非点头轻笑:“花将军过奖了,吴某班门弄斧了。”
花戬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公羊雄问:“公羊将军,你觉得如何?”
“此计甚妙,就依吴大人,我马上整顿兵马即刻出发!”
“好——那花某便先行一步,等着公羊将军攻城略地的消息——”说完话转身而出。
穆萧萧急忙跟上道:“花叔叔,让我跟您一起去,我想去救我爹爹!”
花戬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说:“难得你有一片孝心,随我来吧。”
临走之时,花戬又回头看了公羊雄一眼说:“公羊将军,希望你不要让我等的太久了。”
“放心,我随后便整军出发……”公羊雄的嘴角带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
初春的夜静得可怕,甚至没有昆虫的轻鸣,没有树叶的喑哑。
穆威坐在一棵树下,望着自己身边垂头丧气的军士,不由得轻叹一声。
走出之时尚有二十万大军,如今零零散散,就如人心一般。
就在这时,空中惊雷乍起,下一刻细雨飘飘洒洒,揉进将士们残破的铠甲之中。
苍天总睁眼,但却永远俯视众生。
当这位老天爷心情不好之时,便会偶尔开上一个小玩笑逗弄可怜又愚蠢的世间人。
细雨渐渐变得急了,转瞬间竟然倾盆而下,空中甚至冒起了一层层“白烟”。
雨水打在铠甲上噼啪作响,打在穆威的脸上,如刀如剑。
穆威仰头望天,雨水打得它睁不开眼,艰难地扶着尚未抽芽的大树站了起来。
这位驰骋天下多年的中年将军竟然哭了,双手抱天,仰天长叹:“老天爷啊——你是终于有了怜悯之心了吗?可是你哭得也太晚了一些——”
是啊,这场雨来得未免太晚了一些,若是再早上半天,那一切将会不同,没有那场大火,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这场本不该出现在春天的大雨彻底击垮了这位沙场老将。
而在山下,一座座营帐已经支了起来,魏无极坐在帐中看着帐外流淌而过的雨水,水中甚至带着淡淡的红色,那是秦军将士的鲜血。
轻轻抿了一口酒,魏无极看向坐在桌子另一侧的孟琅问:“你知道这座山叫什么山吗?”
此刻的孟琅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而且镣铐尽去,头发也梳拢得极为整齐,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脖子脸上的伤疤显示着他还是一个俘虏。
见孟琅没有说话,魏无极自问自答道:“此山名叫葬花岭,每年春暖花开之时,这里漫山遍野都会开满鲜花。”
“相传是因为当年乐羊开国皇帝向皇后许诺每年为她种一株奇花,之后经年累月,世世代代,花越来越多,才有了这葬花岭。”
孟琅终于开口,盯着魏无极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魏无极冷哼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此地自古便是我乐羊国的土地,任何人都别想觊觎!”
孟琅怒哼一声再次变得沉默不语。
魏无极也不以为意,对着帐外的大雨又饮了一杯酒,淡淡地道:“不想聊花,那便聊聊这雨,乐羊国的春天已经很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你看那雨水像不像老天爷的眼泪,老天爷在同情可怜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秦国军士,又或许老天爷是在嘲笑那些秦国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