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渴望封侯拜将,有些人渴望王权富贵,但是只有真正经历过生与死的人才明白,做个普通人,活过普通平淡但是不无趣的一生,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这些话是陈惜命说与穆萧萧的。
穆萧萧轻轻挥手,止住了场中无明卫的噪杂议论之声。
然后扫视着众人道:“诸位,我曾经有幸与乐羊国的无明卫们在一起经历过生死,那一次给我的触动很大……”
穆萧萧缓缓讲述着那一次三千无明卫援救穆萧萧的全过程。
“我看着他们手中的刀劈得卷了刃,我看着他们胯下的马累的瘸了足,我看着他们一个个从我身边倒下,我看着他们临死的时候不断对我吼着快跑……”
说到动情处穆萧萧不禁潸然泪下。
场中无明卫闻言也怅然泪沾襟。
穆萧萧接着说:“我曾和一个少年的无明卫聊过一夜,他是个如我一般大的少年。”
“我曾问过他的名字,可是他不曾相告,他和我说,无明卫生在无明处,便不该有亮在明处的名字。”
“那个少年第二天便彻底离我而去了,他流了太多的血,而我们没有止血药,所以他被留在了那条同样没有名字的山路上……”
“陪着他的只有他那匹同样无法前行的伤马。”
穆萧萧眼中泪水无声留下,接着说:“他就那么从马上摔下,再也没有站起来,我想去扶他起来,可是那时候无明卫的首领阻止了我并告诉我,带着他只会拖累大家,这是那少年作为无明卫的宿命……”
“他们说无明卫自加入的那天起便注定了要死在暗处,这是每一个无明卫的觉悟。”
“我不信所谓宿命,所以我还是去扶起了他。”
“那个少年就躺在我的怀里,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不想这世界上没人记得他,他叫韩冬……”
“那个叫韩冬的少年最后死在了春天里,可惜他没能听到燕子归来的叫声,也再也见不到盛放的芍药花……”
“唯一令他含笑的是,他死得时候一律阳光刚好挣扎着穿过乌云,射在了他的身上,他生于无明,死于有光处。”
“算是了却了一丝遗憾吧。”
听到此处,那些见惯生死,无惧牺牲的无明卫,那些堂堂七尺男儿们不由得抹起了眼泪。
穆萧萧环视众人道:“你们为孟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无明卫为了我穆萧萧付出的也已经够多了。”
“该去过属于你们自己的生活了,前半生你们在无明处挣扎,心暗无明;后半生你们该去追寻属于你们自己的那一缕阳光了。”
第二天。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那些无明无名的人迎着朝阳离开了这片葬花岭,去了他们过去想起又不能去的地方。
陈惜命独自一人坐在孟琅的石碑前,饮着酒看着最后一个消失在地平线的无明卫,他的嘴角带起了一抹笑意。
“看到了吗?孟大少爷,你心心念念的穆萧萧把你们孟家培养了不知多少年的无明卫给解散了。”
“败家吧?”
陈惜命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看向孟琅的墓碑,缓缓向着墓前倒了些酒。
将酒壶都供在孟琅的墓碑前,陈惜命神色变得有些怅然。
“孟琅,我陈惜命没佩服过谁,大秦皇帝我都不放在眼中,但是我佩服你,下辈子再做朋友吧。”
“这辈子你把穆萧萧交给了我,我恐怕……”
陈惜命欲言又止道:“我伤她伤得太深了,而且在南地还有一个姑娘也因我而伤,我怎么又能配得上你的小姑奶奶呢?”
“你说若有来世,你定要娶穆萧萧为妻,对不起,来世穆萧萧是我的!”
“九生九世,千载万年我都无法将穆萧萧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