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胡飞与陈惜命几乎同时大吼出声。
胡冰冰站在塔楼之上,看着自己的父亲与陈惜命。
看着那两个在她过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胡冰冰自小便没有了母亲,是胡飞将她拉扯长大的。
那一年,胡冰冰随着胡飞来到了这西北苦寒之地,而那时候的西北还不像如今这般太平。
也是那一年,年幼的胡冰冰在外玩耍的时候遇见了马匪。
所有随行士兵都死在了马匪的刀下,就在胡冰冰吓得近乎魂飞魄散的时候,一匹白马,一身银甲,一杆长枪,一张纯白色的面具映入了她的眼帘。
自那之后,胡冰冰便一直赖在陈惜命的身边。
而冷血淡漠的陈惜命就那么一直任由这个小尾巴跟着自己。
陈惜命几乎带着胡冰冰走遍了整个西北,在胡冰冰成长的过程中扮演着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
胡冰冰的一身功夫都是陈惜命教的,她喜欢叫陈惜命大叔,但是实际上呢……
在胡冰冰年幼的心里,陈惜命更像是她的“母亲”。
也许这个比喻很不恰当,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唯有胡冰冰知道外表冷酷不近人情的陈惜命,其实是个极为细腻的人。
他会做整个西北所有的美食,他会帮着胡冰冰缝补破洞的衣服。
严格说来,胡冰冰与陈惜命在一起的时间要远远超过穆萧萧。
年幼时,胡飞是胡冰冰的山,陈惜命便是山巅的松。
后来胡冰冰渐渐长大,角色开始发生变化,她会帮着陈惜命缝补衣服,照看小陈陈。
如果说陈惜命在西北最信任的人是谁,那一定不是胡飞,而是胡冰冰。
胡冰冰万万想不到,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的父亲要与陪着自己长大的大叔刀兵相见呢?
“爹——”胡冰冰声嘶力竭地喊着:“冰冰求你了,让大叔过去吧!”
“你们相识了十几载,为什么会走到今天呢?”
“对也好,错也好,臣也罢,君也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们都曾为了西北这片土地付出过自己的全部,又为何要将鲜血洒向这片你们守护的大地呢?”
胡飞急道:“冰冰你先冷静些,把刀放下!”
“我不,如果今天你不放大叔过去,我就死在这里,死在你们守护的西北大地!”
胡冰冰说着又将飞刀前进了一些,锋利的刀锋已经在胡冰冰白嫩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胡闹!胡闹!家国大事岂是你能胡来的吗?”胡飞大怒。
胡冰冰扯着嗓子大喊:“是家事,不是国事!”
用力抹了一把泪水,胡冰冰大喊道:“要不然你去问问西北的百姓,看看有多少人想你杀了大叔的?”
“没有大叔,西北早就没了!”
就在胡飞面容渐渐扭曲的时候,身旁一个老兵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弓弩。
然后下定决心对着胡飞躬身说:“对不起将军,对陈将军我下不去手。”然后就那么扔下了手里的弓弩。
胡飞手中的长剑一下抵在那老兵的胸口上。
可是那老兵脸上毫无惧色,淡淡地道:“小姐说的对,没有陈将军便没有西北,我若今天放了箭,那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西北的乡亲呢?”
胡飞刚要发火,有一个士兵扔下了手中的弓,然后对着胡飞鞠躬道:“对不起,将军,这弓我也开不了,否则家父会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的。”
“胡言乱语!”胡飞怒吼。
那是一个年轻的士兵,淡淡地道:“胡将军,我虽自西北而生,但是祖籍并不是西北。”
胡飞皱眉。
那个年轻的士兵继续道:“家父便是当年随着陈将军来到西北的那批残兵。”
“没有陈将军便没有家父,没有家父便没有我,若今天我将兵锋指向陈将军,就算哪一天马革裹尸,也没有脸面去见父亲。”
这番话说完就像是引起雪崩的那一声呐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