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的烈阳正随着人们的心在渐渐偏西。
整个东宫皇宫,或者说整个华龙城,整个东宫国都出奇的安静。
只是人们心中却依然掀起了狂风巨浪,躁动着,不安着,剧烈地喘息着。
山雨欲来风满楼。
穆萧萧看着渐渐西斜的太阳,问道:“二叔,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多管闲事?”
陈惜命走到穆萧萧身边,淡淡一笑说:“算。”
穆萧萧看向陈惜命,然后挑着一边眉毛说:“事关东宫百姓的未来,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东宫的苍生着想。”
陈惜命嘴角带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反问道:“萧萧,天下苍生与你何关?”
穆萧萧没有说话,只是噘起了嘴。
陈惜命接着说:“而且……”
停顿了一下他才点破了一个事实:“而且就算东宫变了天,你就确定东宫国百姓的日子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观吗?”
“那张龙椅不论谁坐上去,短时间内东宫百姓的生活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而且说一句你不爱听的。”
穆萧萧疑惑地问道:“什么?”
陈惜命叹息说:“一国之君,未必需要一个极善良的人。”
穆萧萧不解地问道:“一个皇帝如果不能爱民如子那岂不是暴君吗?”
陈惜命摇头说:“你还是太年轻,尽管你计谋百出,但是有些事并不是表面那样的。”
“不爱民如子也不一定是暴君。”
“一国之事,需要大决断者,需要大毅力者,需要一个有大局观的雄主,盛世自然需要明君良主,乱世却少不了一个枭雄坐镇。”
陈惜命又说:“你观史料,哪一个名垂青史的君主没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呢?过于善良的人也会软弱。”
穆萧萧紧紧皱着眉头说:“二叔是说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拦着东宫烁?”
陈惜命又摇了摇头说:“东宫烁如今显然不是一个善良的明君,但是同时他也不是一个有着大局观的雄主。”
“而且,只要是你认为对的,那就不会错。”陈惜命笑着看向穆萧萧。
穆萧萧吐了吐舌头说:“和谁学的油嘴滑舌。”
陈惜命笑了笑又说:“我和你一样,看不惯东宫烁,你说得对,天道有眼,恶人不该没有恶报,所以我们不必纠结过程的对错,只是追寻良心的安否便是。”
穆萧萧点了点头,然后说:“今夜东宫将会发生巨变,我觉得这件事我们该去征求一下他老人家的意见。”
陈惜命却是哼了一声说:“一个糊涂虫罢了,不过问问也好,我们毕竟是客,喧宾夺主会被天下人嚼舌根子的……”
时间流转,那轮烈阳终于收回了它的灿烂,一点点不甘心地沉进了天边的大地深处。
金乌总要休息,凤凰却开始涅盘!
杨赞骑着马立在皇宫门前,脸上带着笑意,望着皇宫巨大的匾额,喃喃自语道:“老头子,你真的一点也没想过要搬进来住吗?”
一边的屠门跃突然问道:“主公想过吗?”
按理说作为下属,屠门跃不该问这种犯忌讳的话,但是此刻他就是问了,而且脸色平静。
“呵呵呵。”杨赞轻轻笑了两声,随即反问道:“我若是想过,恐怕屠门将军便不会与我并肩而行了吧?”
屠门跃不语,杨赞又说:“有些事我了解,我不说而已,我想如果我家老头子想过要造反的话,屠门将军也不会如此对他死心塌地了吧?”
屠门跃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被络腮胡子挡住了。
杨赞催动胯下马说:“走吧,到底是南天门还是奈何桥,总要走过才知道。”
身旁是一辆辆马车,马车中不时有目光投向杨赞,这个新晋的杨家家主,所有人都在观望,观望东宫第一家族的动向。
所有人也都明白,今夜东宫必然会变天了。
要么杨家从此消失,要么皇室有个了解,很多人的命运都会因为今晚而发生变化。
城外三十万杨家大军已经令城中的人每日人心惶惶,何况如今城西又来了五十万大军!
八十万大军顷刻间就能将华龙城拆得粉碎,这座城的命运都看今晚了!
杨赞身后还跟着一辆辆马车,马车很大,里面装满了金银细软,是杨赞给皇室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