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送早膳时,镇国公胸口上『插』着一柄匕首,身侧则放着一封血书,将克扣军饷和盘剥水利之罪行供认不讳。
庆亲王提出疑义,“皇兄,此事尚有蹊跷,待臣弟彻查清楚再下定论不迟。”
路太傅捋着胡须和稀泥,“王爷,有人认罪便当结案,死咬着不妨,恐怕会生出旁的猜忌。”
墨世钧冷哼道,“猜忌?太傅指的猜忌什么?”
路太傅阴冷地眯眼,乾帝则深沉地扫视太子,拂袖而去。
二月十八,是灵珑和墨连玦换聘的日子。
灵翰霆尚在天牢,京都权贵本在观望,岂料天『色』初亮,从靖王府到丞相府便铺陈起了十里红妆,七十二抬聘礼装在红木箱笼里,从街头一直摆到街尾。而那领队的挑夫,不是礼官,不是小厮,竟是墨连玦和墨世钧。
王爷和世子爷亲自上阵抬聘礼,本就是百年难得的奇闻。而聘礼旁侧随行的软轿,赫然便是长公主、庆亲王妃、容妃娘娘和莲嫔娘娘。这般大的阵仗,围观百姓立时便炸开了锅。各府派遣的奴仆忙回府禀告,不多时,丞相府门口便门庭若市起来。
灵珑靠在古灵儿怀里撒娇,福嬷嬷推门进来,喜笑颜开道,“夫人,小姐,姑爷来了。”
灵珑娇羞地咬着下唇,古灵儿拍着她的小手轻笑,“去吧。”
灵珑娇俏应承,踩着飞仙步直奔外院,但见月白『色』长袍的墨连玦浅笑盈盈,反倒羞涩地蹭着脚跟。
墨世钧挑眉打趣道,“丫头,表哥抬聘礼抬得险些脱了臼,这般傻愣愣地站着,可非待客之道啊!”
灵珑轻撇唇角道,“既是表哥,便是自家人,哪有挑三拣四的道理。表哥既有心情混闹,显见是不干渴的。”
墨世钧瞪眼,庆亲王妃缓步朗笑道,“珑儿说得极是。钧儿,你姨丈不在,且快些去前门招呼宾客去。”说罢,一脚朝墨世钧的屁股踹去。
墨世钧侧身避过,唉声叹气道,“母妃,钧儿定是你捡来的。”
苏艳洛掩唇轻笑道,“快去吧,仔细娘亲使鸡『毛』掸子。”
墨世钧笑眯眯地『摸』了『摸』苏艳洛隆起的腹部,任劳任怨地跑去院外。
墨连玦凝视着灵珑,拢了拢她的碎发轻声道,“我去前门了。”
灵珑“嗯”了一声,但见墨连玦翩跹而去,忙招呼着庆亲王妃、长公主等人到墨轩苑饮茶,她则带着苏艳洛等人到璃园休憩。
柳诗涵撞了撞灵珑的肩膀,挤眉弄眼打趣,“嗳,臭丫头,可心慌?”
灵珑挑眉轻哼道,“一早便定下的人,缘何心慌!”
苏艳洛捏了捏灵珑的小脸打趣道,“缘何心慌?喏,且看看我这新作的衣裳,都快抓挠出爪印子了。”
众人大笑,灵珑羞愤不满道,“今日可是本小姐的添妆日,快将金银首饰、珍珠玛瑙拿出来,莫要寒酸了自个儿的身份。”
梅菲儿点着灵珑的额头轻笑道,“偏不。仔细被你这丫头典当了去,喏,银票。”
灵珑傻眼,来不及抱怨,苏艳洛等人纷纷从怀里掏出银票塞给她。
灵珑抱着银票咬牙道,“诸位姐姐真会躲懒,只妹妹偏也没有那般稀罕银票了。”
苏艳洛作势要拿回来,灵珑忙紧紧抱住,“嫂嫂真小气。这可是添妆。”
璃园里颇为笑闹,翠浓屈膝回禀道,“小姐,堂小姐来了。”话音刚落,灵暄云穿着浅『色』衣裙进屋,身后还跟着眼斜嘴歪的灵紫凝。
灵暄云见又是王妃又是世子妃,忙要屈膝行礼。
灵珑一把将她扶起,挑眉轻笑道,“云姐姐,快坐吧,哪儿那么多礼数。”
灵暄云温柔婉约,将一个包袱递给灵珑,“一早便绣好了,妹妹看看可还喜欢?”
灵珑将包袱打开,竟是一套红『色』韵锦床品,绣着锦鲤牡丹花,衬得整个屋子也颇为喜气。
柳诗韵啧啧称奇道,“堂小姐手真巧,这般的绣品直叫人移不开视线。”
梅菲儿附和道,“且是呢。云小姐是妆点楼的一品绣娘,灵珑妹妹赚到了。”
灵暄云略微羞赧,灵珑则骄傲地扬着下巴,“那自然,云姐姐的绣品是天下最好的。”
灵紫凝在角落里站着,『插』不上话,也没人理会,索『性』跺跺脚,掀了帘子出去。偏巧见绯浓引着添妆的小姐们进屋,许多人是她当初百般求请不到的。她闷堵得无处发泄,本欲朝着绯浓糟践两句,岂知翠浓着急出门,一个轻撞,便将她脸上的面纱撞掉了。
小姐们先惊后嘲,不由对着灵紫凝的嘴巴指指点点。
灵紫凝一时慌神儿,不得不捂着脸跑开,对灵珑的恨意又添了一层。
靖王府的聘礼七十二抬,丞相府的嫁妆却只有两抬。可这两抬嫁妆,头一抬装着庆亲王妃、长公主、容妃、莲嫔等人淘换的稀罕物件,琳琅满目、珠光宝气,第二抬则堆满了银票,那么一箱笼银票,被两块金砖压得扎扎实实,倒难以估算到底有多少钱。
命『妇』们摇头咋舌,丞相府养闺女,她们也养闺女。可自家闺女就会哭闹,丞相府的闺女却为自个儿赚了这般丰厚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