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朝廷命官,竟然不顾一切地制造和引导当地百姓造反,从而换取自己可以出兵平叛的机会。这实在是有点过于丧心病狂了。而且,这么做难道他就不怕上封长官质询和探查吗?
李续则狐疑地怀疑,这家伙要让当地人袭击那个邙岭镇,会不会跟自己父亲要路过邙山,前往虎牢关有关?明天回白马寺务必要问一问阿爸的行程安排。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铁面先生就是普颜不花的?”李续追问道。
“其实,就在今天上午草民伪装成衙役,跟着兄长来这里之前,并不知道铁面先生就是刚刚死去的行省枢密使普颜不花。只是,我师傅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就立刻支开极力赞同此事的二师兄,派我悄悄进城来找兄长询问此事。”
“结果,半路上师妹追了出来,非要跟我一起来。结果,为了让怀着身孕的师妹,不要过于颠簸,便走的是大路。半路上,我们无意中发现欧阳熊等人的踪迹,便悄悄摸了上去。这才远远望见摘掉那铁面具的普颜不花的阵容。我当时只觉得此人不像中原人,并没有多想,直到上午见到尸体,才知道刚刚死掉的普颜不花,竟然就是昨日看到的,摘了面具的那个铁面先生。”
“你们既然有所怀疑,就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吗?”李续问道。
李褚叹了口气,道:
“当时,很多山寨的头领似乎早已经被欧阳熊和这个普颜不花买通或者说服,他们都极力赞成这个方案。结果,周边不少山庄的庄主以及堡寨的头领,也被他们所感染,纷纷赞同合兵一起,主动出击的方案。”
“毕竟,官军这些年对于邙山中的各个堡寨,实在是压迫的太甚了。隔三差五的就派人过来恐吓或者敲诈。有好几次,还派人袭击了一些小一些的堡寨和营垒,烧杀淫掠,坏事做尽。这帮狗鞑子······”
“咳咳咳,咳咳咳咳!!!”李怀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干咳声音,尽可能的掩盖住弟弟李褚,激愤之下说出的那个不该说的词汇。
与此同时,李褚身边俏女侠的萧羚,也吓了一跳,赶忙在丈夫的腰眼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哎呦!师妹,你别掐了。我知道错了。”李褚疼的脸都扭曲在一起了。
这一幕让周围的人,包括里面真正的鞑子——伊思马忽,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李续也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伸出三根手指头,在李褚面前晃了一下。
“作为男人,有三件事儿是无法挽回的,一定要记住:泼出去的水,射出去的箭,还有就是说出去的话。”
李褚汗颜,赶紧抱拳,躬身领教道:“草民谨记小将军的教诲。”
这个时候,伊思马忽从身边一个小兵的手中,拿来一个蓝色的包裹,走过来,双手递给了李续。“这是我们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应该是他偷取的普颜不花的信件和公文。”
明显,李褚听不懂伊思马忽的蒙古话,但是看到那包东西,他立刻抢着解释说:
“大人,这是草民从普颜不花的书房中拿出来的。里面有好几封欧阳熊写给他的信件,还有几个似乎是旁边堡寨之中头目的书信。所以,草民猜测,包括欧阳熊在内,各个山庄和堡寨中,已经有不少人被他收买了。”
“有没有你们敬贤山庄的人?”李续一封封地翻看着书信,问道。
“信件太多了,时间有限,草民也没有仔细看,就直接一股脑的都拿上了。准备拿回山庄后,一封封地拆开查看。”
就在李褚的时候,一封用八思巴文书写的信封一下子就映入李续的眼帘。他立刻将这封书信抽了出来。
八思巴文,这是蒙元时期只有贵族才会使用的文字。是当年忽必烈时期的国师八思巴所创立的。字母并没有意思,而是一种类似拼音一样的文字,分为蒙古八思巴文、汉语八思巴文和回鹘八思巴文。只有懂得相对应语言的人,才能听得懂或者看得懂所书写的内容。算是当时一种比较高级的加密文件。因此,给普颜不花写这封八思巴文书信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
李续并没有马上阅读此信,而是立刻在信件堆中,查找类似的书信。很快,又找到一封,只是那封书信似乎只剩下信封,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李续拿着那封空荡荡的信封,对着烛光仔细的观看,却发现在信封的右下角,竟然有个很小的水印。看那形状似乎是个什么字,但是就是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字。甚至李续都没看出来到底是汉文还是八思巴文,反正这个字或者字母,方方正正的,肯定不是蒙古文。
就在李续拿着信封,对着灯光静静查看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屏住呼吸,等待主君的下一步安排和训话。然而,就是这么个寂静无声的时刻,却突然让大家感到无比的毛骨悚然起来。
因为,大家都隐隐约约地听到,就在隔壁停放二夫人尸体的那个隔间儿中,竟然传出一种似乎是野兽或者怪物沉重呼吸的共鸣之声。
呼~~~噜噜噜,呼~~~噜噜噜!声音似乎在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低沉有力,就像一只正在蓄势待发的,被刺激的野兽嗓子中发出的低吼之声。
二夫人尸变了?冤死的女人,还穿着红色的衣服,是最容易发生恐怖的尸变。难道她现在已经变成骇人的僵尸?这八成就是她那已经切断的喉咙,发出的恐怖呼喊之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李续也停下了手中查看信封的动作,跟着大家一起,望向了东侧隔间的方向。
大家都惊恐地看着那扇半掩上的,黑漆漆地屋门。生怕下一秒,一个披头散发,赤目獠牙的女僵尸,就要从那里一跃而出,扑向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