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续有点尴尬,但是还是点头同意了。却听杨其继续笑着问道:
“只是希望大人能记住我们今天的这个缘分。万一有一天我们需要大人帮忙了,还望大人能伸出援手。”
李续想了想,觉得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便点了点头。他转身回到自己的桌子前,打开箱子,在里面摸索了半天,拿出一块绘有翼火蛇团的桃木令牌。他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餐刀,在令牌的背面,刻上了一个特殊的标记。
随后,他将令牌交给杨其说:
“这是我麾下敢战军的一个令牌。如果你们遇到麻烦,需要我帮忙,可以派人拿着这块令牌,去大都城的赵王府找我。那是我舅舅家。我八成是住在那里。”
杨其将令牌交给他五叔杨圣波后,跟他五叔两个人比划了半天。明显,杨圣波的表情并不是很满意,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又是摆了摆手。
杨其转过头,对李续笑着说:“我五叔对李大人的信诺表示感谢。他说,希望这辈子都不会用到这块令牌,就做个彼此缘分的纪念最好。李大人,看您刚才的意思,不住在这里,我就不送您了。咱们青山不变,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说完,他就扶着叔叔离开了大厅,沿着侧面的一个楼梯,上楼上休息去了。
李续临走的时候,也给那家店铺的掌柜留下了一张两块钱的交钞,算是赔偿。毕竟,大部分家具和物品,其实都是他的金鞭砸碎的。
当李续来到春风楼。说实在的,这根本不是什么烟花之地,只是一家比较大的客栈。不知道掌柜的脑子有什么病,要取这么个风骚的名字。
不过客栈的门楼非常高大,有四五层高。看上去的确非常气派。而且,门口还有明晃晃的酒旗,代表这里可以卖酒。在酒旗的下面,还有个很大灯箱,上面写着“脚点”两个字。
“脚点”可不是说这里有洗浴捏脚的小妹子,而是说,这里的酒不是自己酿的,而是从外面沽来的。
因为在古代,酿酒是很消耗粮食的,所以国家对于酿酒是有管控制度的。也就是说,只有得到官方授权才可以私人酿酒。
那么没有酿酒权的酒店,只能从外面买人家酒厂的酒。这种店会写“脚店”。
那些获得了官方授权可以酿酒的酒店,他们一般都拥有自己的酿酒作坊。前店后厂的模式经营着。他们的门口,会写着“正店”两个字。
这种制度,早在唐宋时候,就已经形成了。
李续来到这家春风楼的门口,寒风中伙计和自己带来的仆人,早就在这里等候许久。他们接过李续手中的缰绳,然后很殷勤的将李续领进大厅之中。
“少爷,刚才没出事儿吧?我听伙计说,有几个江湖侠客从那个酒店出来,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什么狗鞑子臭汉奸之类的话。所以,赶紧到门口来迎接您。差点我们就过去接您了。”
这个仆人李续从小就认识,是个家生子的奴仆。他爹乃至他爷爷,都是李家时代的仆人。与其说是仆人,其实在李续看来,就是地位低点的家人。
李续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儿,让对方放心。
他不想告诉对方刚才发生的事情,主要是怕对方知道后,肯定要报告给自己的父亲,甚至舅舅。到时候,小事也可能变成大事儿。真没那个必要。
等李续被安置到一个装修非常豪华和舒适的客房之中的时候,另一个仆人早就在这里等候他了。一把热毛巾,也在第一时间递给了李续,让他擦一擦,顺便也暖和一下。
李续刚坐下来想要休息休息的时候,那个仆人对李续报告道:
“少爷,有个人,自称是您的故交,路过此处,正好见到您,想要过来给您请安。”
“故交?叫什么名字?”
“倒剌沙。”
倒剌沙?这个名字一听就是西域地区色目人的名字。
自己在西疆的时候,结识了太多的人,他们很多人都叫这个沙,那个沙的。沙,是他们的姓。所以,名字简单,也就会经常将他们混淆。
李续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之前有结交过一个叫倒剌沙的人。于是摆摆手,让仆人先把人带进来再说。
很快,一个身穿绘有浅蓝色缠枝莲纹路辫线袍,头戴垂耳翻檐暖帽,脚蹬一双棕色长筒牛皮靴的色目人,在仆人的带领下,低着头弓着腰,迈着小步走了进来。
他来到房中,二话不说,按照蒙古的礼节,将腰带摘下来,挂在左肩上,双膝跪地,五体投地的给李续磕了三个头。
“老奴倒剌沙,曾经冒犯清池郡公,特来向郡公大人赔罪。”
嗯?什么情况?不是故交吗?怎么成赔罪了?
不光李续一脸诧异,连带他进来的两个仆人也愣了。只是,在主人面前,仆人未经允许是绝不可以随便开口说话的。所以,他俩也只能瞪大了眼睛,并且呈警戒状,站到了倒剌沙身后。如果这家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会第一时间将他制服。
李续从倒剌沙的话中,还听出了不少的问题。
自己这个郡公,朝廷并没有发明诏,只是以书信的形式,告诉自己的父亲,有这个意向。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等着看李家父子,乃至赵王德格都巴雅尔的态度。
那么,连自己都是刚刚才得知郡公封爵的事情,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可以证明,这个人有来自大都方面很高层的消息来源,能够在第一时间,就获得自己封爵的信息。看来,此人的根脚不浅,而且他的靠山,很可能就在皇帝身边。
此人自称老奴,那么一个能驾驭身穿如此华丽服饰的色目奴仆的人,身份自然也是贵不可言。
身份高,而且就在皇帝身边。拥有这种身份的人,屈指可数啊。他的主人会是谁呢?
而且,这个人说是半路上碰到的自己,所以前来见面。他怎么就这么凑巧,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停留?
要不是父亲李翀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让自己亲自将重要文件奏疏,转递给皇帝和太后,自己本来是要在正月十五以后再回京的。
这么算来,这个人是真的无意中碰到自己呢?还是早就从开封的时候,就跟踪自己而来的呢?
如果是后者,那么眼看自己马上就要进京了,现在突然要冒险觐见自己。难道他想意图不轨?
想到这里,李续轻轻的解开了立在自己身旁的剑袋的绳子,以便于万一需要的时候,抽出里面的金鞭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