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危机4

一种和水共存相互包容的感觉——我们把处于这种感觉当中的状态称之为学会。司昔年在绝望的催化下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找到了这种感觉。

而这催化本身就是一种不幸。

上岸离开水的那个刹那似乎灵魂重归肉体，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司昔年好一会才习惯。

父亲也忍不住称赞他学会的速度，司昔年的弟弟的眼里满是嫉妒，司昔年却感觉不到任何喜悦——他甚至宁愿自己不会水，毕竟说到底，这十几分钟，确实称不上是美好的回忆。

而这时司昔年已经隐隐意识到他的情绪产生了某种变化：溺水时他没有感觉到刻骨铭心的惊慌失措，只是觉得似乎自己从整个场面中被剥离了出来，那些赤裸裸的情绪仿佛隔着一层玻璃落到了他的身上。如果将到上岸之后身体突如其来的沉重感假想成在水中摇曳自由浮沉的灵魂回归肉体，那么司昔年，可以说是丢了魂。

司昔年隐约意识到这是一个问题。

后来他出了车祸，整条胳膊严重擦伤，在独自消毒上药的时候，那些疼痛都显得无足挂齿，甚至滋生出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顿悟。

于是他开始自残。

用细的刀在手臂上划过，司昔年并不是追求疼痛所带来的折磨，他只是渴望记起血的颜色。

鲜红温热的，在记忆深处即使在大理石地板上变成黑色也始终未曾凝固的血。

他也开始爱爬高楼，站在天台的边缘吹着风，摇摇欲坠地仿佛在做一场梦。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下给心脏所带来的超负荷跳动堪比烟瘾发作时得到香烟的愉悦，这让他欲罢不能。

司昔年清晰地感知到心底某个角落已经失衡，这种消极的情绪开始慢慢侵蚀扩散。他不想成为一个失控的疯子，却在某次于天台边缘的时候发现自己即将压抑不住想要跳下去的心。这种对死亡的渴望并非对现实生活的逃避，它仅仅只是一种对黑暗最原始的痴迷。

你为什么寻死？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