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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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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过于昏暗,宁纪然看不太清他的样子。直到出了巷口,站在繁华的街道上,借着路灯的光,他偶然回头。
宁纪然模模糊糊的看见林似觉如墨般的发丝沾了泥,白皙好看的脸上红肿不堪,隐隐约约能看见巴掌印。嘴角还残留着血丝,眼眶通红。
他突然想起他在庭远公司门口偷听到的对话,心里浪潮翻涌,五味杂陈。
眸底猩红。
……他想炸了那个狗公司!
骨节分明的手擦破了皮,脚腕上的淤青像是镶嵌进了肉里。宁纪然的视线停留在他的侧脸上,站在原地等对面的绿灯亮起。
平时清冷如谪仙的林似觉,他还真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等我们到家了,你先去洗个澡,我给你做点吃的,好不好?”
宁纪然抬头望天。高楼林立,能看见大厦与大厦之间的一丸灰白。路灯的光衬的月光愈发黯淡,稍纵即逝,像极了此刻林似觉的眸。
“走吧。”
绿灯亮起,宁纪然回神,拉着林似觉的那只手微微用力,走的很慢。
一路无言,只有汽车偶尔飞驰过去,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
“到了。”宁纪然掏出口袋里的钥匙,眼睑下垂,随着“啪嗒”一声,门开了,他领着林似觉走了进去。
宁纪然的手朝着旁边伸着,摸索了几下才找到开关,正准备按下,林似觉却突然颤抖着的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别开灯。”
林似觉特有的清澈干净的声线微微沙哑,染了一丝狼狈的哭腔。抓着宁纪然的手力道极大。
不,不能让宁纪然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那我带你去浴室,你自己在里面洗澡,我去给你拿衣服,好吗?”
宁纪然的脸隐匿于黑暗中,林似觉却知道他肯定在对他笑……
宁纪然的笑容一向温暖而治愈,可他现在……还怎么对得起他的笑容啊。
林似觉抓着头发,眸底情绪痛苦而破碎。
他松了手,依旧沉默,算是同意宁纪然的说法。只是被他牵着的那只手,无意识握得紧了些。
宁纪然摸黑带着他走到浴室门口,松开那只牵着他的手,往右边的墙壁上摸索。
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将林似觉吞没。
但他却忽然抓住了林似觉的手,放在开关上,声线温暖柔和:“你等会儿进去,把灯按开,沐浴露和洗发水都在那个架子上,知道了吗?”
“嗯。”即使在黑暗中,林似觉也是低垂着脑袋,声音极轻的应了一声。
轻轻合上浴室的门,莹白的灯光透过门缝柔和的倾泻而出。宁纪然松了口气,打开了客厅的灯。
适应了黑暗的眸猛然接触到明亮的白炽灯光,宁纪然皱眉,抬手揉了揉眼。
眼皮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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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似觉及其粗暴的扯掉自己身上的白衬衫,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中人凌乱还沾着泥水的发,猩红的眼眶,红肿不堪的面庞,还残留着血丝的嘴角,垂眸。
血迹已干涸,小腿生疼,脚腕上的淤青。
他想起男人钳着他,棍棒狠狠的敲在他的腿上。
他试过激烈的反抗,可……那是三个成年男人。
他的反抗换来的只是及其恶劣的巴掌,力道之大,头晕目眩间,只觉得膝盖一疼,随后便是恶毒的咒话。
他疼。
撕心裂肺的疼。
是那种由身体,无限蔓延至心底的,疼。
头顶的污言垢语,就像是一只大手,狠狠的攥着他的四肢,朝不同的方向用力撕扯。
开了淋浴,林似觉扬着脑袋,任由冰冷刺骨的凉水喷洒在自己身上。拿了宁纪然为他准备好的毛巾,发狠的洗着自己身上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