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劳周大帅费心,这不,君主派来藏辉仙师助大帅一臂之力?”
从邢媚进来到现在,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的男子总算略微慵懒地抬了下眼皮,怀抱一把拂尘。
藏辉仙师的名号邢媚有所耳闻,之前在襄湖镇兴风作浪的道士便自称对方的徒弟,是现如今君主跟前的红人,据说能炼制长生药,有驱邪避鬼之能。
世人云,藏辉仙师已过古稀,曾给一家大户作法驱鬼,之后闻名遐迩。
驱鬼这事儿邢媚不放心上,她盯着对方的脸皮,虽有衰老的痕迹,可怎么看都不过五六十岁,皮肤根本不像古稀之年,要么这老头注重保养,要么这名藏辉仙师有些真东西。
九喜又笑了“周大帅回都城这段日子,就怕塞外无人镇守,藏辉仙师自告奋勇,为君主请命暂替将军。”
周弋眉峰挑起“替我?”
他黑如点漆的瞳仁一转,看向万事漠然的藏辉仙师身上,蓦地开口“如若今时今日,蛮人跨山峰攻来,仙师打算如何?”
他眼神犀利,腰杆子笔直,问话时的气势与平时和邢媚相处的温和判若两人。
藏辉几不可见地抽了下嘴角。
九喜也被周弋的架势震慑住了,刚刚还狐假虎威头头是道,现在缩着脖子结巴着“大帅你、你什么意思?”
周弋继续逼问,挟着迫人的气魄“藏辉仙师可知军中多少兵马?多少将首?多少哨所?分别在何处?”
藏辉晃了下手中拂尘“车到山前必有路,若遇敌军,本道将亲自作法,求天庇佑金梁。”
九喜点头“对对,仙师法力无边,求天定能保佑金梁战无不胜,逢凶化吉。”
邢媚眼光一闪,心底叹了口气,金梁君主一心沉溺术法,连带着金梁上上下下国风不正,襄湖镇的道谦三言两语便蛊惑众人视王婆母女命如草芥,自己面前的这位藏辉道长犹甚,干脆把军营内数万名汉子的命交给捉摸不定的天数。
若说车到山前必有路,那些铁骨铮铮的男儿才是真正拿汗水和命开路的勇者。
九喜忠于朝廷,确切讲忠于君主,在荣华富贵面前,大帅这二字就显得不够格了,再说,重文轻武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哪怕你周弋再有能耐,不就是君主的一条看门犬吗?
九喜拿腔作势道“大帅,速速把军印、虎符交出,不然你敢违抗君命?”
周弋表情不变,垂在身侧的手指微拢,接着慢慢摸索上剑柄。
“大胆!”
九喜扯起嗓子,捏着兰花指,身子往后退“大帅您要反抗君主?反抗金梁?”
君主?
周弋冷酷一笑。
他偏头,眼神稍稍在邢媚身上一落而过,再转向九喜和藏辉时已经敛眉,收起泛出的叠叠涟漪。
把随身携带的虎符、印章放到桌上,周弋扭头离开军帐。
没管九喜如何喜悦,邢媚快步跟了过去。
帐外,不动声响地竟齐刷刷站着一堆人,孟甲打头,老胡、白止势他们全部抿嘴寂寥,一个个犹如霜打的茄子,脸色青白。
孟甲原本找大帅有事,从白止势那儿学完写字,两人就一同来了,恰好听到个大概,其他人则是好奇围观,人越围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