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内传来对方清冷的嗓音,齐鹿捧着尚有余温的钱袋,收紧五指,乐出了声。
郊外寂静无声,镇里夜晚鸡飞狗跳。
万员外府里足足灯火通明了一宿,大堂内,万员外的尸首仍盖着白布,无声无息地躺在中央,万夫人哭了一天,三更实在撑不住昏厥过去,被丫环家丁扶着回了屋。
大堂站着一圈人,几十盏灯笼把这儿照得和白天无二,因此即使对着万员外的尸骨,众人也都神态如常。
县令老爷坐眼眶周围一圈黑,他陪着熬了整整十二个时辰。
他打了个哈欠,推了推面前的热茶“九喜公公,再有半个时辰,日头快亮了,您不如歇歇。”
九喜拿出怀里的锦盒,将人参丸混着热茶饮下,凶神恶煞“你的人难道都是饭桶?一夜了都没搜到线索?”
县令唯唯诺诺不敢吭声,心里却在痛骂九喜有功夫骂街,怎么不亲自去找?
客栈内,睡于榻上的周弋忽听闻门外有响动,手瞬息拿起破晓,接着便响起了沉闷敲门声音。
重重床幔里传来邢媚不悦的腔调“周弋,何人敲门?”
“不知。”
周弋披上大袖衫,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神色庄严的年轻男子,模样和万丈山八九分相似,怀里抱着一把黑剑。
周弋见状,差不多猜出对方所来何意,侧身让人进来。
万冲一袭衣物披麻戴孝,双眼无神,嗓音沙哑“屋内为何不点灯?”
周弋没回。
须臾后,穿好衣服的邢媚掀开床幔走了出来。
周弋这才点亮灯烛。
万冲轻咬牙龈,竟“扑通——”双膝跪地,献上剑道“我爹遗言,要把剑交于您。”
邢媚睨着万冲的面相“你是万员外的儿子?”
万冲默认。
周弋眸光稍动,接过黑剑,邢媚探出半边身子想看,周弋干脆把剑柄冲向她,让邢媚看得更仔细。
光看黑不溜秋、朴素无华的剑鞘,看不出任何名堂。
周弋手腕使劲,剑刃出鞘的那一瞬,邢媚眼前一花,险些认为自己看到了满月的月华。
哪怕仅露半寸,剑刃锃亮如雪,哪怕不懂的人也会惊叹是把绝世好剑。
邢媚蹙眉,眼神抱着询问。
周弋薄唇轻启“可攻可守,快剑司命。”
万冲猝然打了个寒颤,嘴里流露苦涩“果然,爹的话没错,是该交给你。”
邢媚想到周弋的那把佩剑,只攻不守,利剑破晓。
“这两把剑都来自梅花庄?”
周弋颔首,另一只手执起破晓,两把剑一黑一白,隐隐有合鸣之意,而对上破晓,诡谲难测的一幕发生,司命毫无特点的黑色剑鞘居然渐渐浮出许多雕刻,无数地狱小鬼密密麻麻,吞云吐雾,青面獠牙,似乎下一瞬就要冲出危害凡间。
“噌——”地一声,破晓出鞘,正如划开混沌的光,万鬼退散。
万冲看痴,从来没想过自己竟能看到如此震撼的一幕。
周弋收回破晓,挂到墙上,两把剑离远,司命重新回到一开始的低调质朴,好像方才的样子犹如痴人的南柯一梦,梦到的百鬼夜行罢了。
“梅花庄掌门收藏的神兵利器中,两把剑最为出名。”周弋徐徐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