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宇奔到正房门口,一跃上了屋顶。一眼向内瞧去,只见东厢房、西厢房各数十间,连着一片正房,那正房中间又是一道大门。心中暗道:“糟糕,这奉天教如此广阔,我又要到哪里去寻张姑娘,若是每一间屋子都找遍,恐怕要找到明日了。”心中虽这样想,还是顺着屋顶又掠过了一道正房。这下入眼便是一个阔大的花园。正中间山石叠峻,左侧是一片池塘,那池塘中间建有一处水阁,连着一条水桥到地面。右侧便是两座亭子,围绕些花草树木。正前方又是一道大门连着一片行廊,沈飞宇又掠到那正门屋顶,借着一侧宸边遮掩偷看。
只见又是一处花园,与前面那花园别无二致,却有那正房、东西厢房各数间,只是屋子大得许多,宸边皆镂花浓彩,端得要富丽堂皇许多,心中咯噔一跳:“听闻奉天教正副教主,四大正使,十二坛主,还有些隐藏的客卿,莫非便是住在这里面。”
便在这时,从正堂奔进来一些黑衣汉子,他们脚步甚为轻缓,似乎怕惊扰了甚么人一般。围绕这花园走了一遭,又悄然退出去。沈飞宇仰头望一眼东边的新月,乌云自那方奔过来,渐渐遮掩弥盖。心道:“我便隐在这里也不是甚么办法,只好捉一个人来问他一问。”眼见壁下无人,当即纵身下去。这一片景物摆置都记在心里,他穿花纵廊的行了一程,来到那假石之前,便在这时,只见东首一间屋子开了,从屋内走出一个人,那人身着白衣,在这黑夜中好不显眼,沈飞宇沉气屏息,借着假石遮掩观探。
那人毫不停留,便向这假石直奔而来,沈飞宇心中大骇,心想:“被发现了么?”念头刚过,忽得见西首一间屋子也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着深色绸衫的汉子。他也向这假石而来。沈飞宇心中暗暗叫苦。只听得西首那汉子奔至那白衣人眼前,恭敬叫道:“教主。”沈飞宇心中又起一个念头:“难道此人便是奉天教教主不成?这下糟糕了。”只见那白衣人回首瞧他,说道:“杨副教,你可曾听见什么异向?”杨副教道:“属下听得有一干教众围着这屋前走了一遭,想必是出了甚么事。”林教主点头道:“你且去前面问问,看看出了甚么事?”那杨副教躬个身,绕过假石从另一侧大道行了出去。沈飞宇暗道侥幸,若是那副教主从假石而过,必定发觉自己。
那林教主也不停留,独自往假石左侧而去,沈飞宇便蹑足往右绕过去,只见他直接穿过水桥,进入那水阁之中端坐下来。这时两人相距不过十多丈,沈飞宇不敢大意,仍然屏息凝神观望。
过不得片刻,那杨副教便自回来,从假石前面上了水桥,黑夜之中,只听得杨副教道:“教主,下属禀报,说有人潜入了教内。”林教主道:“可曾发现那人?”杨副教道:“不曾发现。”林教主又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既然不肯现身,那咱们便等着,杨副教,你吩咐下去,叫风云二使各带一队人去第一厅堂搜查,再唤天地二使前往第二厅堂搜查,记住,不得任何人进来这里,免得惊扰了小姐。”杨副教恭敬道:“属下遵命。”便又折回来出了大门。
沈飞宇心中却暗暗着急:“这下可真棘手难办,一路过来也没瞧见什么牢房之类,难道竟是将人软禁在这厢房之中,兴许厢房内有什么机关括器也说不定。”胡乱想了一阵,却毫无头绪,这时便念起张姑娘来,心道:“当日张姑娘竟能在这偌大的房殿里寻得那本心法,固然有明教暗细的功劳,实则最关键还是靠得自己的头脑,当真是聪明灵敏,沈飞宇啊沈飞宇,你若得她一半聪明也不会今日这般束手无策了。”
这一想,又念起张姑娘的安危来,心想:“再不能这样等下去了。”瞧一眼那林教主,兀自坐在那里不动。当下蹑足往东北方去,这小径花木环绕,愈行愈多,许多种类的花儿并在一起,饶是沈飞宇见多识广,也叫不出名字来。行不到三十丈,眼前陡然开阔,眼前便是一处房间,正待举足上前,忽得那屋子开了。沈飞宇收足拐进身侧那灌木中,透着缝隙察看。只见得一个妙龄少女走将出来,一袭粉色长裙,秀发盘饶,面容清秀亮丽,不过十六七岁。她直身便往这边走来。沈飞宇进不得退不得,只好压低身子,幸好他这时穿着黑衣,那少女直直而去,竟没发觉他。
沈飞宇心想:“这屋子是她住的,我便在其他屋子查探一番。”随意挑了一间,轻声进了去,入眼便是好大一个厅堂,对面墙上挂了一副书画,两侧俱摆了些桌椅。沈飞宇瞧见两侧还有偏厅,自又去察了一番。出来时不禁垂头丧气,又进了两道门,仍然没有甚么线索,这下倒真的心灰意冷了。只想到:“看来我只能抓一个人询问一番。”这时他便想起那白衣人说的那句“免得惊扰了小姐。”猜测到:“我见方才那少女雍容华贵,莫非她便是那小姐不成?”念头只想起,便又自个儿骂了一番:“沈飞宇,这是卑鄙小人方做的事,你有甚么脸面去做?”脑子里转了千百回,最后想得一个无奈之法,自语道:“我便去打上一场,反正救不得张姑娘,死了也就算了。”
打定主意,又绕着那小径退回去。到了假石,只见得水阁之中那林教主与那少女一齐坐着。只听得那林教主道:“蓉儿,你为甚么还没睡,可是方才吵着你了。”语声里自有一种慈爱。沈飞宇想到:“奉天教教主姓林,那少女该是叫做林蓉了。”林蓉道:“爹爹,您白日里教我的那套武功太过深奥,女儿想了许久也捉摸不透。”林教主笑道:“于是你便想了大半夜还不曾睡觉?”林蓉道:“对呀,爹爹,女儿越想越沉迷,便想着半夜偷偷出来再练一遍。”林教主道:“蓉儿,那武功白日练也就是了,你半夜起来练武可是容易变丑的。”林蓉笑道:“哼,爹爹,女儿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你还骗得了我么?”白衣人听了哈哈大笑。林蓉这才道:“对了,爹爹,您为甚么半夜还不歇息呢?可是有甚么烦心事,讲出来让女儿听听嘛,说不定我还能帮到您呢。”林教主说道:“好罢,爹爹便告诉你,方才不久有人潜入我奉天教,至今还没寻到他,你说该如何办?”林蓉听了“啊”的一声,惊道:“有人潜进来了么?我怎的没有发觉。”说罢便扮个鬼脸,心道:“凭我的武功,又如何能发觉呢?”嘴上笑道:“爹爹,那人能潜入我奉天教,武功着实差不了,只是女儿不知,他为何要潜进来,还请爹爹明示。”林教主哈哈一笑,道:“你这小滑头,猜不到又将疑惑还给你老爹。”林蓉脸上一红,忽然道:“爹爹,女儿晓得了,他定是觊觎我奉天教的藏经阁,想从中偷得武功秘籍学习。”说罢又将头摇两下,道:“不对不对,他既然武功高强,又如何要偷秘籍呢,肯定是想偷得我奉天教的珍珠宝贝,拿出去换钱罢。”又把头一摇,说道:“这样也不对呀,奉天教高手如云,只怕他有心拿没命花咯。”说罢偷瞧一眼,只见爹爹笑声不绝,心道:“很久没瞧见爹爹这样笑过了。”想着也不禁笑起来。林教主道:“枉我林长风武功卓绝,如何生得你这样的笨女儿啊。”说罢又自哈哈大笑。林蓉一听,嘟嘴道:“哎呀,哪有父母嫌弃儿女笨的呀。”站起身踱步到林长风身后,给他按肩道:“我说爹爹,女儿猜测呀,莫非那人是明教中人,前些日子杨叔叔不是抓获了一个明教妖人么?说不定那人便是同党,前来解救于他。”林长风道:“嗯,这次猜得不错,只是我也不晓得他躲在哪里,这奉天教房屋众多,就让他挨个去找罢。”
沈飞宇听他父母俩一唱一和,好不自在。突得听见这话,眉头一蹙,心道:“这林长风倒真厉害得紧。”只听得林蓉说道:“哎呀,爹爹,只怕他找到明日也找不完。”林长风道:“无妨,他寻累了自然会现身,你先去歇息罢。”林蓉道:“不,爹爹,我倒要瞧瞧那人是何方神圣。”说罢,又坐下来。
这时那杨副教随同四人走进来,四人便自假石前方立住,杨副教去了那水阁道:“启禀教主,前面两处都寻过了,不曾发觉那人。”林长风沉吟道:“嗯,那如此说来,倘若他不曾离开,那便是在这里面了。”杨副教道:“属下立马派人查探。”林长风摆手道:“不必了,你让下属各自散了歇息罢,留下风云、天地四使便是,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不许一人进得大门。”杨副教唤过一个下属去传达命令,他与四使则留下来。
只听得林长风朗声道:“何方的朋友来我奉天教,未克远迎,尚请现身一见。”这声音犹似鼓钟,绵绵不绝于耳。沈飞宇暗暗心惊:“此人内力深厚,乃生平所见。”当下也不隐藏了,回应道:“沈某未得主人答允,不请自来,还望原宥。”众人只听得假石后传出声音,随即走出来一个人,身着黑色衣裳,胸前绣一尾金鱼儿。杨副教与四使脸色倏变,暗道:“相距不过六七丈,竟然没有发觉,这人好深的武功。”林长风携了林蓉走上前来,说道:“未敢请教阁下尊姓?何以来我奉天教滋事?”沈飞宇拜一拜道:“岂敢岂敢,在下沈飞宇,前来只不过一事相求,不敢滋事。”
杨副教冷笑道:“好一个一事相求,既然你要请求,又何必偷偷摸摸潜进来,还伤得我教数位弟兄?”沈飞宇心道:“张姑娘讲这位副教主阴狠毒辣,行事诡计,听他这么一说,倒相差无几,只是我原本便是偷着进来的,也怨不得他如此刁难。”当下道:“情非得已,沈某愿意谢罪。”杨副教道:“如何谢法?”沈飞宇一怔,随即道:“待在下办完事,任凭处置,不敢丝毫怨言。”杨副教鼓掌大笑,道:“说得好,待你办完事,想着凭自己一身武功,一走了之,让我等追之不得,岂不妙哉!”沈飞宇还未答话,只听得林长风道:“阁下可是“逍遥四君”中的“铁掌无情”?”沈飞宇回道:“正是在下。”杨副教这才想起,喝道:“好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你杀我教柳客卿、韩坛主二人,我如何放得你,天地风云四使,将他给我拿下。”四使听令,当下向他攻去。沈飞宇赫然道:“且慢。”四使当没听见,齐齐冲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