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宇携着小念卿,出了客栈,一路往北而行,出了扬州城内,复往东上了一条小径,走了半个时辰,入眼一片葱郁的树林,他忽然背了小念卿,猫腰钻了进去,施展轻功,便在这林木深深中急行。
约莫奔了一个多时辰,耳畔闻得轰轰水声,这才缓了脚步,再行了百余丈,拨开一片草丛,眼见陡然开阔,只见数丈方圆杂草遍地,三面给高大的树木围住,左边却是一处河流湍急的河道。这几日扬州阴雨不断,正是大雨时节,以致上游发了洪水,令这河道洪水泛滥。
沈飞宇放下念卿,独自走到中间一处,将那堆杂草尽数除了,眼前赫然现出一个坟包,只见坟墓前立了一块墓碑,上面写着“爱妻张莺莺之墓——沈飞宇立。”当时张莺莺自觉时日无多,便执意要他将自己埋葬此处。
“念卿,快过来给你娘磕头。”沈飞宇点了三炷香,先拜了一拜,插在墓碑前。
念卿走上前去,扑通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叫道:“娘亲,孩儿来看望你了。”说着忍不住流出眼泪。
沈飞宇别过头去,望向那滚滚河流,心中默默在想:“莺莺,今日我带了孩儿来,你望见了么?如你说的,我没教孩儿半分武功,今后他必然能普普通通过完这一生。”想到此处,突觉心中一种莫名的悲恸,喃喃道:“当年我与你为逃避奉天教,躲在了此处,想不到几年后,你不幸逝世,却执意要安葬此地。你对我的情意,我又何尝不明?待念卿长大成人,我一定会来陪你,到时候,咱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念卿望见父亲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叫道:“爹,你快过来。”沈飞宇缓过神,折身到了墓碑前。念卿拉着他就地而坐,也不管这地面潮湿。便道:“爹,咱们给娘亲烧点纸钱,陪她讲会儿话好不好?”
沈飞宇摸了摸他脑袋,微笑道:“那是自然,想必你娘亲定会很欢喜。”两人当即从怀里取过纸钱冥币,一并烧了。
念卿这才道:“爹,为什么娘亲要埋在这里,反而不葬在后山?这样咱们一家人不是天天可以相见么?”沈飞宇怅然道:“这是你娘亲的遗愿。”念卿十分不懂这其中缘故,便又道:“爹,你以前给孩儿讲过四君子的故事,可是关于娘亲的,你从未讲过,今日当着娘亲的面,你讲给我听好不好?”沈飞宇微笑道:“既然你想听,那爹就与你讲讲。”
“那一年春分时节,我与你四叔一同游山玩水,一路到了这扬州城,在路途中,遇见了两个慌张逃命的人……”沈飞宇从相遇那天讲起,一直讲到救了张莺莺,一路逃进深山老林之中,刚说到明教与朝廷,小念卿忽然“啊”了一声,叫道:“爹,娘亲原来害过你么?那你恨她么?”沈飞宇微笑道:“念卿,你听爹讲完便是。”念卿点头,又听他讲到前往奉天教救人,一直到保障湖里相遇,方说完,又听小念卿一声惊呼,叫道:“爹,想不到外叔公竟这样坏,他故意陷害你呢!实在可恶。”沈飞宇微微一笑,知他孩童心理,也不以为然,继续讲下去,从丐帮之难一路说到武当十堰镇外,他本是亲身经历,又颇有文才,将这故事说的惊心动魄,犹如身在其境。每至紧要之时,小念卿总按捺不住,张口打断,提出一些十分在理却又匪夷所思的话来。令他不由畅怀大笑。
一直说了一个时辰,方说到武林大会,忽然止住不说。小念卿疑道:“爹,你怎的不讲了?”沈飞宇低声道:“念卿,有人来啦!”说着立起身子,拉着小念卿护在身后。
小念卿张望了一回,奇道:“爹,没人来……”他本无内功,自然听不见脚步声,刚说到‘来’字,忽然愣住,只见前方树林闪出三个人影,便察觉父亲身躯一震,显是十分惊异。
为首一人冷冷道:“沈大侠好不威风,却在这里讲故事,怎的忽然停住了?”
沈飞宇双目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杨不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