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说完这句,外面便没了声音,但那身影仍是驻足不动。沈念卿只盼女子再说一句,让霍都退下,岂料那女子闭口不言。他料想霍都已起了疑心,正寻思如何使她劝退敌人,正在这时,霍都张口问道:“公子,方才我运功打坐,听闻帐内有异声……”
那女子抢口道:“霍都叔叔,方才我睡得正熟,睡梦中有敌人来袭,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叔叔不必担忧。”霍都道:“公子且安,时候不早,早些歇息罢。”说完这话,便见得帐外身影渐渐退去。
等到霍都走远,那女子这才道:“沈念卿,是你么?”沈念卿大为吃惊,问道:“你怎知是我?”他适才听这女子说了几句话,然而每句声音似有不同,这时听她似乎识得自己,不免有些惊愕,正要再说,那女子先张口问道:“沈念卿,你这几年去哪里了?怎的一点踪迹也无?”声音中似有责备之意。
沈念卿猛然想起一人,不由得啊了一声,浑身一震,退开两步,问道:“你是赢公子么?”那女子轻轻嗯了一声。沈念卿顿时想起施为山与白昆二人死去的惨状,由不得胸口火热,解开她穴道,一把抓住她手腕,逼问道:“赢公子,你为什么要害死丐帮白长老与施长老。”
赢公子察觉穴道解开,想到方才短匕刺中了他胸口,颇有些担忧,正要讲话,未料他反而一把抓住了自己,手腕更是渐渐吃痛,反问道:“沈念卿,你说什么?我几时害死了二位长老啦?”说完盯往他胸口,隐隐可见衣裳沾染了血迹,忍不住关怀道:“方才我刺中了你,有没有伤到要害?”
沈念卿听她不肯承认,忍不住冷哼一声,这时听到她关怀之意,不似做作,反而微微晃神,手中力道减弱了几分。赢公子趁机挣脱了手,问道:“你这几年去哪里啦?”沈念卿背身而对,不愿看她,冷冷道:“我去哪里还需向你说明么?我只问你,二位长老究竟是不是你害死的?”
赢公子道:“我虽为一介女流,也知敢做敢为,不是我害的二位长老,我何苦要承认。”沈念卿听及她说到“女流之辈”四个字,心底猛然一跳,只想到:“你装神弄鬼,女扮男装,我且不跟你计较,但说到二位长老之死,你难逃干系。”张口便道:“赢公子,当初可是你派人假扮明教中人,先害死了丐帮钱长老与众丐帮弟子,便是设计惹得明教与丐帮公然对立,是也不是。”
赢公子道:“不错,那是我做的。”沈念卿沉声道:“好,那我问你,那夜你与我定下赌约,依言放了二位长老,我且不说二位长老被挖舌断筋,但其后有人向我放毒箭,趁我离开不备,杀害了二位长老,我且问你,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赢公子沉默不语。沈念卿只当她是哑口无言,又道:“你承认了是也不是?”赢公子轻轻叹息,低声道:“二位长老被挖舌断筋,那是我没有想到的。但霍都叔叔所做之事,我替他担下又何妨?只是二位长老遇害,我也曾问过霍都叔叔,并非他所为。”
沈念卿见她仍不肯承认,心中暗想:“非要我说出来,让你再无言以对么?”他这时念起曾当着二位长老坟墓前发的誓言,必要替二人报仇雪恨。陡然转身,逼问道:“你还不肯承认?”赢公子身子一颤,反问道:“沈念卿,你真当是我做的啦?”
这时沈念卿已望清她面貌,见她嘴唇轻咬,秀眉渐拧,显得极为生气。他自认识赢公子以来,虽打过数回交道,却从未见过她真面目,这时突然瞧见,心头竟凭空生出了几分熟悉之感。但那感觉给仇恨遮掩,转瞬即逝。只听得赢公子恨然道:“沈念卿,你动了杀心是不是?”
沈念卿给她猜中心思,答也不是,不答也是,正僵持不下,赢公子突然冷笑:“你既然认定是我害死了二位长老,我何苦再多说一句?我也打不过你,你不如一掌打死了我,也可全了你要替二位长老报仇雪恨的心愿。”
沈念卿心头咯噔一跳,见她说得斩钉截铁,只是语气中隐隐有着几许悲凉之意,不知为何动了恻隐之心,暗暗劝诫自己:“沈念卿,你今夜前来是为了救回莫掌门,报仇之事暂且搁置罢。”
正在这时,猛然听得帐外有人大声道:“不知哪位神圣光临,尚请现身一叙,切莫伤害我家公子,以免惹得天下武林同道笑话。”他将沈念卿尊为神圣,显是有意抬高对方身份,使他一举一动顾及身份。
原来他二人只顾谈论,竟忘了帐外尚有数十之众。霍都虽是离开,仍是注意着这边一举一动,等到二人争执声起,心底骇了一跳,当即命数十高手悄悄围住帐篷,只是听他二人谈话,似为旧识,一时反倒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听见公子说一句杀了他的话,心底大骇,这才出言相告。
沈念卿眼见行踪败露,心头反而松一口气,将脸颊撇过去,大声道:“在下沈念卿,前来拜访诸位。”他见敌人有意显摆内力,当下提起一口真气,顺着声音延绵不断传送出去。帐外众人一听,皆大为吃惊。霍都立在帐外,闻言神情一凝,暗暗道:“听他声音不过二十余岁,竟有这份深厚的功力,这下倒是麻烦事。”
沈念卿说完,当即转身往帐外大踏步走去,心头寻思:“今夜免不了一场恶战,敌人高手之多,胜负实在难料。”方走出数步,赢公子大声道:“且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