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当即纵身一跃,与他退开丈余,试问道:“阁下可是那飘渺剑客?”中年人见他已有退意,便即收回长剑,冷冷道:“正是在下,你快些说出噶尔笑笑的下落,我便饶你一命。”
沈念卿眉头一蹙,对着四个字似是极为耳熟,只是一时难以想起,禁不住暗道:“飘渺剑客,飘渺剑客,为何我会有熟悉之感,他究竟是谁?”
便听得苏长安哈哈一笑,说道:“余大侠,噶尔笑笑神功盖世,你去了还不是白白送死?至于你我谁胜谁负,尤为可知。”
沈念卿听得一个“余”字,脑中猛然一震,便即想起来了,暗自欢喜道:“啊,他竟是我四师叔!是我从未谋面的四师叔啊。”这时尤觉得格外亲切,恨不得立时奔下去相认。
霍思瞧见他面容欣喜,忙问道:“念卿哥哥,你认得他么?”沈念卿双手轻颤,低声道:“思妹,他是我的四师叔啊。”霍思啊了一声,忙捂住嘴巴。
原来这位中年人便是当年四君子中的飘渺剑客余人凤,当年他在武林大会上,因情而伤,自此浪迹江湖,世人再无他的踪迹。
这时,余人凤手拂长剑,神色分外伤感,淡淡的说道:“苏长安,你们有什么预谋都与我无关,我只要知晓噶尔笑笑的下落。二十年了,我煎熬了二十年,无时无刻不在心中悔恨,我只恨当时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没能保护她。”说到后面,语声渐渐凝噎。
苏长安与殷庆云交换神色,似乎明了其中隐情。殷庆云问道:“余大侠,当年有人传闻你与沈大侠同时爱上了一位女子,那是真的了?”
余人凤闻言,登时收敛了伤悲,冷冷瞧着二人道:“此事不须你二人过问。”苏长安道:“原来如此,师弟爱上了师兄的妻子,实在是伤风败俗,难怪余大侠难以启齿。”
余人凤明知他是故意一说,仍是气得身子发颤,厉声道:“住口,我与莺莺清清白白,岂容你们污言。”
沈念卿听他提及娘亲,不由心想:“当年爹爹也曾说过此事,只是娘亲心中爱的是爹爹。”他想到四师叔为情所累,竟悄然无息的消失二十余年,今夜见到他癫狂发作,又是心痛又是惋扼。
苏长安道:“你已消失了二十余年,没成想你还活着。可悲可叹,当年名震江湖的四君子,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又有这么一位癫的癫。乾坤道人若知晓了,只怕是死不瞑目了。”
沈念卿听他先是侮辱娘亲,如今又侮辱师祖,早已怒气冲天,暗自道:“苏长安,今夜你必死无疑。”便要冲出去。霍思拉了拉他手掌,低声道:“念卿哥哥,殷大哥……”
沈念卿陡然惊醒,暗道:“是啊,我若就这么出去了,待会殷大哥该怎么做?”他虽听殷庆云说杀无赦三个字,可是想起从前,又觉得他只是敷衍苏长安。他若就此出去,可就真让他陷入两难之境了。
便在他犹豫的同时,余人凤已大喝一声,叫道:“苏长安,死。”话音未落,已使剑攻了上去。他所学剑法本名飘渺,乃是来无影去无踪之意。当初他黯然离开武林大会,便在西域四处游荡,再没有与其他师兄弟碰面。后来得闻张莺莺及沈飞宇父子死讯,又是悔恨又是自责,苦练剑法二十余年,虽是因情伤了心脉,也已将剑法练到无所不欲的境界。
他身法飘然,剑锋所掠之下当真使人眼花缭乱,一招即出,便即封住苏长安身前几处要害。余人凤决心取他性命,是以将自身内力催发到极致,苏长安抵抗数招,竟没寻到他剑法破绽,心中暗暗吃惊。
这时他使判官笔重重一戳,正点在剑身之上,叮当一声,夜色中溅起一道火光。苏长安凌空一跃,使出判官笔往他头顶挥落,余人凤骤闻疾风,忙将身子半斜,一招“单鹤朝天”刺将出去。
二人再斗数招,余人凤忽然脚步一顿,苏长安抢住空当,判官笔已点在他胸膛之上。余人凤登时栽倒在地,口中大叫道:“噶尔笑笑,噶尔笑笑,拿命来!”便即右手持剑左劈右砍。
原来他方才运功过久,以致血充心脉,竟又癫狂发作。沈念卿瞧见他嘴角鲜血,已知他受了极重的内伤,想到这位从未谋面的四师叔,心中不由焦急如焚。霍思心念一动,从他手腕撕下一片衣袖。沈念卿登时恍然,感激的瞧她一眼,以衣袖蒙面。
场中苏长安见他癫狂发作,悠哉悠哉的说道:“余人凤,真是可悲可叹,不如由我送你一程,替你解脱了罢。”话音方落,自东南方响起一道声音:“不如我来替你解脱如何?”却是沈念卿见情势危急,当即施展轻功飞掠过来。
苏长安与殷庆云皆被这突然声音一惊,凝声望去,一道身形已落在了余人凤身前。
苏长安见他以布蒙面,冷冷道:“你是何人?”沈念卿念起二位丐帮长老皆惨死他手,使得自己冤枉了苏盈以致二人决裂,心中当真痛恨交加。他本不愿多伤一人,然而此时此刻心中杀机大盛,不愿与他多做纠缠,说道:“苏长安,你作恶多端,实在死有余辜,出招罢,就教在下前来领教。”
“且慢。”这时身后的殷庆云突然出声制止。他走前几步,张口道:“阁下是何等人物,何不以真面目视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