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卿呆呆退开了几步,心中复杂一片。只见得二道身影纠缠一处,上下翻飞,拳掌相交,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他二人本都有内伤在身,此番交战却再无任何招式套路,均是以命拼命的打法。
突然之间,沈飞宇右掌不知如何一绕,砰然一掌挥中了噶尔笑笑头顶之上。与此同时噶尔笑笑右掌刺入了他胸膛。两人一招即中,均倒往地上。
“爹爹!”
“义父。”
沈念卿与苏盈二人同时抢步上去,各自跪倒扶住二人身躯。沈念卿眼见父亲胸膛一个大洞,鲜血潺潺流出,不禁簌簌落泪。原本凭他功力,危急之时当能急时赶至。但沈飞宇与噶尔笑笑似心意相通,均要取了对方性命,是以各出杀招又不抵挡,这是他未能预料得。
沈飞宇呼吸渐群,看着他脸庞露出了微笑,虚弱道:“念卿孩儿,我……我看到你娘亲……了……她在向我招手……我……我先去了……”说完闭上了双目。沈念卿痛心之至,俯尸痛哭。
噶尔笑笑眼见他先奔赴了黄泉,不由得哈哈大笑。这时他七窍均流出了鲜血,原来沈飞宇一掌之下,已震碎了他脑袋,只是因为他内力强横,这才撑得一时半会。
苏盈眼见他即将逝去,不由得落下泪来。噶尔笑笑忽得抓住她手掌,说道:“盈儿,义父皇图霸业尽成空,临死之际,突然看透了,也悟透了,有件事我必要告诉你。”苏盈含泪点头。
噶尔笑笑从怀里取出一枚吊坠,一字一句道:“这是你家传之物。你本是汉人,乃是一位朝廷苏侍郎之女。那夜义父偶然路过,听闻一位女童哭泣,一时便起了收养之心。”苏盈拿过吊坠,哭泣道:“义父,你始终是我义父。”
噶尔笑笑道:“你本有一位同生哥哥,当年我将他放在华山脚下。只是不知他尚在人世否?”说着浑身轻颤,断断续续道:“义父一生作恶多端,为祸中原武林,可是义父问心无愧。武林各派恨我等入骨,倘若待会他们反悔,便让霍都护你周全,离开这里,从此隐居埋名……”说到这里,便即垂下了脑袋。
苏盈紧咬嘴唇,哭不出声来。
沈念卿虽无心他事,然而噶尔笑笑的话却他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他想起自己那枚怀里的吊坠,扭过头去看了一眼,不由得身子一震,只见那枚吊坠竟与自己这枚一模一样,他目力惊人,顿时瞧见吊坠一面上镌刻着“风不行”三个字,心中兀自想到:“风不行,风不秀。难道……难道苏姑娘竟是风大哥的亲生妹妹?!”
这时霍都等人围了上来,瞧见噶尔笑笑尸首,数十人均跪倒在地,霍都痛呼道:“主上。”苏盈站起身来,神色淡然道:“霍都叔叔,咱们走罢。”霍都道:“是,咱们回草原去。”说完亲自将噶尔笑笑尸首负在背上。
群雄眼见噶尔笑笑已死,均大感痛快。
正在这时,忽听得四方里号角声起,群雄大为吃惊,只见四方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大军,均手持弓弩,将千余人围在当中。沈念卿蓦地一惊,忙抱起沈飞宇尸首,四法王已飞奔到跟前。沈念卿往四方里瞧了一眼,当即道:“四位法王,这是怎样一回事?”
颜东蹙眉道:“沈公子,几位掌旗使还未传来消息。”说话间突听得极远处有一人大喝道:“放箭。”便见漫天箭雨飞落到场中。
这突然变故惹得群雄又惊又骇,各自使兵刃抵挡。但漫天箭雨之下,仍是有许多武功不济者被射中倒地。
武林八派虽是茫然,先即反应过来,吩咐弟子抵御。华山派风涯子喝道:“拦住鞑子,这定然是鞑子大军。”沈念卿微微摇头,忽得想起了梅花主,惊道:“莫非真是他?”便即说道:“颜法王,此事颇有蹊跷,还请你与我一同去瞧瞧。请照顾好霍思,拜托了。”
关谦忙伸手从他怀里接过沈飞宇尸,说道:“沈公子宽心,我等不死,霍姑娘定然安然无恙。”沈念卿点一点头,走到悟念身前,说道:“大师,这股军队来历不明,但绝非鞑子军队。”悟念见他打败三位番僧,早已心生佩服,便道:“少侠请讲。”沈念卿道:“大师名声高重,请大师维护秩序,使得各派与散人齐心协力,往一方突围。我与明教法王去瞧个究竟。”说完使个神色,与颜东纵身一跃,自各人头顶翻过。
沈念卿与颜东二人靠近军队,立马有数人射箭而来。两人一拂衣袖,足下连翻踢出,登时将数人踢得七零八落。立时有兵来挡,但均被二人打伤。
二人飞掠过军队,眼见漫山遍野都是,不禁各自心头一沉。往喝令之处奔了一遭,突见得几道身影相互打斗。其中一人冷眼旁观,竟是那梅花主。沈念卿低声道:“颜法王,果然是那梅花主,还请你赶回去向悟念大师说上一句。”颜东点头道:“沈公子小心。”又往来路返回。
沈念卿这才定神一瞧,不由得啊了一声,只见四人中有三人他却识得,正是苏长安与殷庆云,还有一位却是四师叔余人凤。只是另外一位中年人颇觉面生,眼见四人相互缠斗,心中大奇道:“四师叔怎的跟这几人撞见了?”
看了一会,只见余人凤与中年人渐渐不敌。他想到这一切皆与梅花主有关,若要引万军退去,须得先擒住他不可,是以悄然接近,待离得十来丈远,忽然清啸一声,施展轻功掠过去。
众人突然闻见这啸声,均退开停下。沈念卿伸掌一抓,却抓了个空。
梅花主闪身避过,待望清来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叫道:“原来是你。”沈念卿一招不中,便即停下,问道:“梅花主,这大军是你引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