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再多说一些注意事项的,付晓看着那女人的脸,也没什么心情说了。她正要领着他们上楼,老太太怀里的小孩忽然醒来,大概环境陌生,瘪着嘴就哇哇大哭起来。
安静的大厅里,这哭声震耳欲聋。老太太嘴里祖宗一样地哄着,也不见消停。年轻女人皱着眉夺过小孩,瞪着老太太说:“也不知道怎么看的?一点用都没有,早知道就不让你跟来了。”
老太太白了女人一眼,冷冷地说:“孩子睡醒了,我能怎么着?天天嘴巴叨叨叨,不见你好好看孩子。”
“自己没用,借口还不少,懒得跟你说。”女人哼了一声,看着小孩,笑颜如花地逗着:“宝贝乖,妈妈在这儿呢,不哭了啊。”
小孩也并没有到了妈妈怀里,就停止大哭。楼上已经有住客下来抗议:“谁家孩子不管管,闹什么闹。也不看看时间,当自个儿家呢?怎么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那女人本不是善茬,听见有人这么说,朝着楼上吼道:“你们家没孩子啊,就哭了怎么着吧,你爱睡不睡。”
楼上的人听见这混账话,气不打一处来,正要下去理论,希文从房间里出来,一把拉住那住客说:“苏先生,气大伤肝,为这点事不值得。我下去看看,您看我面子,回房间歇着吧。”
苏河在这里也住了几天,大家相处很愉快,既然希文这样说,他也不想发作。便点头说道:“希文,也就是你,要是换做旁人,真拦不住我。”
希文客气地笑笑:“谢谢您理解,打扰到您,真是抱歉。”
苏河转身回了房间,希文立刻下了楼。看见大厅里的人,她才恍惚想起,今天有新客入住。自己只顾着伤心难过,倒是忘了这茬儿。
希文走到收银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玩具车,走到那女人身边,递给她怀里的孩子。小男孩一看见玩具车,便瞬间息声。
希文见小孩不哭,笑着对那女人说:“我是客栈的老板,叫希文,不知道女士怎么称呼?”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希文,看穿着打扮,很是稀松平常,一点也不像什么老板。不过既然是老板,她态度便收敛了些:“我叫王琦,那是我老公和我婆婆。”
王琦伸手指了指,希文看向她身后的两人,王琦的老公看起来有些木讷,冲希文点了点头,小声说:“我叫孙继波。”
希文笑了笑说:“你们好,欢迎你们来西川。今天这么晚了,我先带你们去房间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王琦拨了拨头发,扬了一下下巴说:“那带路吧。”
希文走到前面上楼,王琦一家跟在后面。刚走了几步,王琦又扭头冲方正和易扬摆摆手,命令似的说道:“你们俩,赶紧把行李给我送上来。”
方正暗自撇撇嘴,嘴里咕哝道:“知道了,这就上去。”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方正和易扬一身汗水地下楼。付晓递了水给他们,方正一边喝水,一边继续吐槽:“这是一家子什么人啊,住个客栈挑三拣四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嫌房间小去住五星级酒店呗。又不想多花钱,又想住好房子,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怎么会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地挑理呢?”
付晓推了一下方正,看看楼上问:“你怎么得罪人家了?一进门就开始找茬了。是不是你去接人家的时候,有什么做得不妥当的?”
“我能怎么得罪人哪,我什么都没干。我打看见他们一家子,他们就没有满意过。又是嫌扯破,又是嫌我借的太晚。明明是他们走错了地方,。我给他们道歉不说,最后还落埋怨,我容易吗?”方正愤愤不平道,“也就是文姐脾气好,要我早给他们赶出去了,谁离开谁,地球还不转了是怎么着。”
易扬坐在旁边安静地喝水,不时伸出手拍拍方正的肩,这家人确实不怎么好相处。男的一直沉默寡言,对自己媳妇的尖酸刻薄视而不见。老太太眼里只有她的孙子,儿媳妇冷言冷语,她要么顶回去,要么干脆视而不见,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她只是一个保姆。至于那女人,横挑鼻子竖挑眼,好像所有的东西她都看不上。
在易扬的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还没遇见过这样的人,这真让他大开眼界。
希文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深夜。她看起来有些疲倦,眼下一片青色的阴影。她走到收银台处,对方正和付晓说:“这家人比较挑剔,你们要用点心,不要让他们挑了错处。”
方正一脸苦相,幽幽地说:“我最怕遇见这样的人了,能愁死我。”
希文笑着拍拍方正的肩膀,说:“我知道你辛苦了,快点去休息吧,明天允许你晚一点起床。”
方正从椅子上起来,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说:“还是文姐心疼人,那我明天不吃早餐了,我要睡到自然醒。”说完就哼着歌回了房间。
付晓也回去睡觉,大厅里只剩下易扬和希文。希文在房间里,被王琦聒噪的头疼。她坐在沙发上发呆,易扬抄着裤袋站在她面前,轻声对她说:“很晚了,上楼去睡吧。”
希文抬起头看着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说:“好,这就回去。今天晚上谢谢你了,每次都麻烦你帮忙。”
易扬忽然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笑着说:“我都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听话,快点去睡觉,这里的灯我来关。”
希文晕晕乎乎地起身,她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好,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应付那一家子的。不过易扬的安慰,总会让她心里暖暖的,要是客栈常有这样的客人,她也不会那么累了。她看着易扬笑笑说:“好,那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