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差不多吧,我奶奶的房子据说是清朝时期建成的,不过都是些民房,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值钱。要是曾经是达官贵人住的,那就价值不菲了。”
他们拐进了那条胡同,胡同口很窄。青石板的路,每隔几米远,就有一盏路灯,灯光有点暗。往里走一段儿,才越显得开阔,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易扬奶奶家住在胡同最里面,样子像是老北京的四合院。大门是老式的,很厚重的黑色木门,上面上了一把大锁。
易扬没有门上的钥匙,他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有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过来。
小姑娘很活泼,看到易扬开心地叫他哥哥。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易扬,朗声说:“哥,我爸说让你抽空回家吃饭。还有钥匙我妈有备份,这把你自己拿着就行了,不用还回去了。”
“好啊,你帮我跟你爸妈问好。”易扬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笑着说道。
小姑娘正要告别,才看见站在门口一直很安静的希文。她冲希文笑笑,转头问易扬:“那是嫂子吗?”
易扬很开心地笑了一下,上前揽着希文给小姑娘介绍:“我女朋友希文,当然你也可以叫嫂子。”然后又对希文说:“这是我堂叔家的妹妹,叫陈昕,还在读高中。”
希文脸红了一下,温和地对小姑娘笑了笑:“你好。”
“嫂子好。”陈昕很乖巧地跟她打招呼。
希文一时不能适应这个称呼,脸色越发的红润。易扬知道她不好意思,便开口让陈昕回去了。
易扬拿着钥匙开门,希文在他身后嘟囔:“你干嘛让人家喊我嫂子?都把我叫老了,叫姐姐不好吗?”
易扬嗒地一声开了门锁,推开大门,院子里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易扬打开手机的灯,回头牵了希文的手,很是愉悦地说:“你是我女朋友,叫嫂子不是应该的吗?讲真的,我很喜欢这个称呼,这意味着你是属于我的。”
希文跟在他身后,没有再说话,其实她也不是真的在意这个称呼,只是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罢了。
易扬找到一个开关,将院子里的灯打开。希文这才看到院子的全貌,不算大,但干净又温馨。院子里有一棵树,因为冬天没有枝叶,看不出是什么树。易扬说是一棵枣树,每到秋天就会结很多的枣子。打下的枣子,奶奶会留一部分给易扬寄到蒲城,剩下的就分给邻居和亲戚们。
如果易扬有幸能在这个时候到西川,奶奶一定会给他蒸一锅枣馍。刚出锅的枣馍又大又软,还透着枣子的清香。易扬能一口气吃两个,奶奶总会摸着他的头说:“扬扬多吃点,将来一定能长个高个子,然后能娶一个漂亮的媳妇。”
这棵枣树几乎是伴着易扬成长的,据说是他小的时候,奶奶带着他亲手种下的。不过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因为他完全对这件事没有印象。总之他有记忆的时候,这棵树就存在了。
后来他长大了,每年过暑假的时候,就会到西川。夏夜里天气燥热,大概是用电量打,电力供应不足,家里常常停电。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奶奶就会准备一张竹床,放在枣树下。他就躺在上面,看着遥远的星空,奶奶坐在旁边,给他摇着蒲扇。他就会听着虫子的鸣叫,奶奶唱的小曲,然后安静地睡过去。那样的日子温馨惬意,再长大一些他就没有体会过了。
院子自从奶奶去世就没有人住了,但却很干净,一点杂草都没有。易扬摸着一旁的石头桌子,他们夏天都在这张桌子上吃饭,有时候他也在上面写暑假作业,虽然他超级讨厌写作业,但是坐在奶奶的小院子里写作业,似乎感觉格外的不同。
“堂婶人很好,我们就算几乎不怎么回来,她也会经常过帮忙打扫卫生。这样奶奶的房子才不至于成为一座荒院子。”易扬打量着他熟悉的院子,不无感慨地说。
其实奶奶刚刚去世的时候,易扬的父亲一度起了要卖掉老宅的心。毕竟人没有了,他们又不在国内,无人打理,院子荒在这里实在可惜。易扬自然是不愿意的,他对这座小院有着太深厚的感情,有它在,他还能常常想起和奶奶在一起的亲密时光。为此他还跟父亲闹了好几天,甚至一度决定放弃在美国的工作,回到西川来。
后来堂婶得知,便自告奋勇愿意帮忙看管。多年的老宅,几代人的心血,卖掉了才是真的可惜。堂婶为人真的实诚又善良,勤勤恳恳地打扫,却分文不取。易扬曾经觉得过意不去,每年会给她封一万块钱的红包,但最后总被原封不动地退回。后来易扬也不再给了,便买些实用的礼物寄过来。礼物不好往回退,堂婶就会收下来。但也会特地打个电话表示感谢,似乎不这样做就会良心不安。
易扬觉得这样太见外,便让她只管放心收,礼物并不怎么值钱,比起她帮忙看管院子的情意,实在不值得一提。再后来,堂婶大概也觉得太生疏,便不会特地打电话。有时候发来一段信息,说礼物收到了,特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