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要在安平村征兵,而且一征兵还要一下子征一大保之多。如此惊人的大事在曹爽一行人离开后不久,立刻便传遍了整个村子。
一都足有五十人,对于一共才273户、5个大保的安平村来说,意味着平均将近每五户人家就要出一人应征。
此时此刻,十年前朝廷的那场惨败给安平村百姓所带来的惨痛记忆,立刻再次被村民们从记忆深处给挖了出来。
李愚的家中,刚刚得到消息的李笠夫妻两人也是相对一阵沉默。
过了良久,花大娘才率先打破了沉默。
“孩子他爹,这可咋办?”
花大娘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丈夫眉头紧皱。别看她在外面咋咋呼呼的,但是家里遇到真正的大事,拿主意的还得是李愚他爹。
“大哥,没想到这次朝廷居然真的要在我们福建路征兵!难道北地的局势已经崩坏的如此地步了吗?
更可气的是,这次居然让曹爽那个鸟人负责我们安平村!
以你现在的情况,按照以往的惯例压根就不用去应招。
可是,曹爽那个鸟人之前当着大家的面,不但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还要让你缴纳一金的免役金,这特么不是扯犊子吗!”胡子忿忿不平地抱怨道。
李笠也是眉头紧皱,胡子刚刚说完,他便开口道:“朝廷在北地的局势到底如何,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现在也不过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是否真的彻底崩坏,现如今也绝难改变朝廷要在安平村征兵这件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重病、重伤者,如果本户没有适龄男丁可以递补,按照地方惯例的确可以被免除朝廷的征召。不过,这也只是私底下的惯例而已。
民不举官不究,对于这些特殊情况,上面当官的自然也是愿意网开一面的。
但是就如同曹爽说的那样,本朝吏法上确实没有明文这么一说。
曹爽要是抓住这一点不放,一旦较真,尉所必然会站在他的一边。因此,这次如果他想要故意为难我,留给我的无外乎三个选择:我亲自应征、我儿子递补、或者就是上交一金的免役金!”
“以大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独自起身都是勉强,何况是去参军?所以第一个选择率先就可以去掉。
但是如果让阿愚过去,到时候北方山高路远,战场情况又瞬息万变,曹爽那个鸟人但凡使点坏心思,阿愚就可能回不来,这风险实在太大了。
要不咱们还是想办法凑点钱,找人帮着疏通疏通?也许事情会有所转机?”
胡子并没有提第三个选择,一金的免役金,即使拿出村里哥几个的全部身家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凑齐。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孩子他娘,你待会归整归整咱家的家底,晚上我亲自去里正那边走一趟。”
“大哥,如果钱不够,兄弟几个这里都还有些积蓄,你尽管开口!”
“哈哈哈,你们放心,只要能够疏通,钱如果不够,我肯定不会和你们几个客气。”李笠爽朗地笑了起来,见到如此,同来几人的担心也不由地放下了几分。
是夜,李笠亲自去了里正的家里,直到后半夜才在花大娘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在极度压抑的氛围中,时间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第三天傍晚。李愚一家人刚刚吃过晚饭,里正便风尘仆仆地敲开了他家的院门。
一路马不停蹄来回奔波所带来的倦容也没能掩盖住里正脸上浓浓的歉意,这让开门的花大娘心里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果然,进门还没来得及坐定,里正便带来了坏消息,“老夫有负所托啊!这次的事情没有办成!这是你给老夫的银子,让你媳妇赶紧收起来。”
里正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袋子,直接递给了花大娘。
花大娘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有些犹豫。
“李笠他媳妇,别干瞪眼啊,赶紧接着!
老夫是从小看着李笠这小子光屁股长大的,我们同村同姓的不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这钱你赶紧收好,不管后面如何,至少也算是一点保障。”
“二叔让你收着,你就赶紧收着!”听到李笠的吩咐,花大娘于是便不情不愿地从里正的手中接下了装钱的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