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挺欢乐的,我却抓着胸口慢慢蹲下身哭得像个傻逼似的。
你一场神情恍惚的情缘,还他妈的干我干上瘾了是不是?
可我却赔上了我的家庭我的丈夫我的女儿……最后连整个人都沦陷给你了。
江左易,咱俩都是猴子派来互相整对方的么?!
“安迪,你是真的心疼他对吧?”我揉了揉眼睛,把情绪收整了一下。
“废话。”男孩扭着脸转过去:“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真的不能再折腾了。可是你又像个废物似的,什么忙帮不上还净添乱。”
我:“……”
我说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我招谁惹谁了,你们偏偏走一路给我挖一路的坑。到处设置障碍和迷魂阵,还指望我第一个到达终点。
到底是有多变态才能把棋给我下成这样?我能查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真他妈的当我是窜天猴啊!
“那不也是因为他要保护你么?”安迪争辩道:“明明说好了要跟他并肩作战,可是有点风吹草动你就倒戈。
当初因为小零的事,你的一举一动都被江先生看在眼里。明明不是他的错,你却把自己怨愤和压抑全都推到他身上。
他保护你还保护出罪过来了么?要不是你根本没有自己吹牛吹的那么强大,他又怎么会处处隐瞒?”
“怪我咯?”我表示很委屈:“这一连串的事,从陆家三兄妹,到我爸爸,到舒颜,牵扯了我身边的所有人。还不都是你们的事!”
“所以你根本就从一开始,便把江先生当敌人的啊!有点风吹草动就倒戈,不是因为叶瑾凉跟他放狠话,就是因为汪小飞与他反目?
就你男人多是不是!”安迪提高了声音。
“那也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行事风格造成的,是谁长嘴不会好好说话,动不动就拔枪捅刀的!”我说你上次随便给我一枪开了个对穿我到现在还记着呢,我就睚眦比较耿耿于怀了怎么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就是这样的人,受不了你让位啊!
有种转身离开,就有种别随便怀他的孩子!”
“我……”
真是不能跟小受吵架,简直就跟和小三吵架没区别。这没子宫的生物也这么难搞,比特么的祝丹妮还没营养!
我说我讲不过你,你心疼江左易,我也一样心疼他。
可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江左易自己也承认,很多事是必须做的,但必须做的事不一定都是对的。
所谓爱情不破正三观,我总不能眼看着他各种杀人放火,连小零都牵扯进去而无动于衷吧!
然而安迪用眼神告诉我,你说有光就有光,敌人那么强大,人家捅刀子你还不让他开枪挡?你行你上天啊!
“江先生这个身体状况,少说要恢复半个月才能起来。你要是真有手段能光明正大得从那个女人手里夺回小零,保住你们家的公司,把你重要的朋友都保护好,把坏人都扔进监狱,你做就是了!
只要不让他跟着受罪,我愿意帮你。”
“你帮我?你能做什么?”我不是有意折辱这个孩子的,但是这话听起来怎么都会让人不怎么舒服的。
“跑跑腿总行吧!”安迪小声嘀咕了一句,说反正我欠你一人情,早晚都得还回来。
我说哦,那我叫你送快递。
听到里面有响动,我们两人转身就进去了。
医生的嘱咐很严肃,说如果他再敢随便下床往外跑,下次就别送来了。
出门右转上高架,下来就是S市最大的殡葬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
——气得安迪差点上去把人家脖子给拧断。
我可怜兮兮地上去问,说能看看他么。
大夫狐疑地瞅了我一眼,估计是在判断我和祝丹妮到底谁才是江左易的女人。
从外表上来看,她更像,而我这一头短发的,像江左易的兄弟……
“去看看吧,他暂时还醒不了。”
我想了想,走到门口去反而又犹豫了。
上次祝丹妮说的话字字戳我的心,难不成我今天来的目的就只是,先跟江左易撕,把人家撕得吐血了算我赢。再跟他的男人撕,把安迪撕成了我的人还算我赢。最后还要跟他的女人撕,女人VS女人事可怕的,万一这一招输了,把我的孩子撕掉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江左易需要照顾,而祝丹妮肯定照顾的挺好。我是要去前面帮他挡枪的那个……还是发扬一下风格,别撕了。
于是我走了,说安迪,照顾好他,我可不想再在身边看到阴魂不散一样的江左易。我怕下一回,他是真的过来跟我托梦的。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我心里湿了一片。
打开音乐,我难得放了一首很欢快的曲子。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知道江零还活着更让我兴奋的了。
车子开到一半我就趴在方向盘上纵情哭出了声,我还记得叶子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头上的那朵蝴蝶结是小零在手工课上为她扎的。
她不说,她不问,但她一直都在等那个男孩给他的约定。
我也曾对这样的约定嗤之以鼻,以为即便像叶瑾凉和我之间的一条路,也不一定能走成白头偕老。可是做妈妈的不能这么残忍,以为自己的不幸,就是女儿的不幸。
太好了,我的女儿……还有人可以等。
***
“现在才三周,等胎心长出来再说吧。”我躺在医院的诊疗床上,等着大夫的结论。
李冬夜陪在我身边,叫我别紧张。
“可是我两个多月前才流过产。”我怎么能不紧张,这个孩子来的太意外了。就好像一不小心得了银牌后,满心的懊恼和不甘,结果奥运会组委会宣布,冠军那个人兴奋剂尿检不合格……
我说我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医生看了我一眼,说她当然明白我想保住这个孩子的心情。因为如果再出现外因流产的状况,很容易导致习惯性流产。
我咬了咬唇,说那怎么办?
“所以你考虑一下,如果不是特别想要,现在就用药物做一下,损伤也会比较小。”
我说不可以!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大夫说她可以理解我的心情,但很多事都是看缘分的。对于我这种刚刚流过产的受孕体,一般都是劝流的。
现在孩子还这么小,胎心都没长出来,用副作用小一点的要,养宫安阴,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如果是以后,孩子都长出来了。再出点什么事引产,那就很不好了。
“岚岚,要不就……”李冬夜劝我,说我年纪又不是很大,还有机会的。要不听大夫的吧,反正你和江左易……也有一个叶子了。
我哭了,说不行。那感觉不一样的,我想给他生个儿。
我说我怕万一还是救不了小零,至少能有个弟弟陪着叶子,让她不要那么难受。
李冬夜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想要的东西越多,就越容易被敌人拉住把柄。失去的时候,也会越撕心裂肺的。
“所以冬夜……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我的坚持得到了大夫的尊重,她给我开了些不痛不痒的药,说了些嘱咐的话后,我们就离开了。
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休息,我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李冬夜。
“这是什么?”她狐疑一瞬,然后出手展开。
一封雪白的硬卡纸做成的精致邀请函!
我点点头,说这是给你的。
“这是瑞典玛德斯特黎医学院发过来的科研项目邀请函?”李冬夜匆匆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头,顿时两眼放光。
“这么好的机会,你应该不会放弃吧?”
“给我的?”她不可思议地往上看,目光落在抬头处的名字那里:“这……岚岚这不可能的吧!凭我的资历,这种科研项目就是做梦也轮不到的。
我既没有权威的学术论文发表,也没有跟过像样的几次疑难会诊——”
“正因为没有,所以才需要好好去跟着那些世界级的专家团队去学习啊。”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说下个月初就走,你得赶紧去申请签证了。
“岚岚,我……”
我掐着她的脸,说清醒点,这不是做梦。快点去跟辰风说一声,这一别有三个多月,他可得好好独守空房了。
李冬夜抓着电话就跑外面阳台去了,我看着她兴奋地指手画脚的背影,心里涩涩苦苦的。
让她离开,也是杜辰风的意思。就像我把叶子送走一样,每个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容易犯错的契机。
接下来,我们谁都不能再犯错了。
我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打给苏西航的。
“谢谢你苏医生,这么宝贵的名额让您让出来,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可不喜欢跟那些浑身奶油蘑菇肉圆味道的老头子们待上三个月。”
我:“……”
我说还是要谢谢你,毕竟我心里清楚,像冬夜这样的资历连这样的门槛都摸不到。能有机会参加这么高端的医学项目研究,哪怕是给人家复印复印文件都足够一生受用。
“哈,你对你朋友的评价还真苛刻。”
我说这是事实,夸奖什么的都是奢饰品,首先我要保证她是安全的。
我再一次道歉,说一不小心把你们家人也牵扯了进来,真的是——
“舒岚,你是想让我帮你跟我哥求求情吧?”
我沉默了,因为我发现我就是个傻逼,一举一动的,竟然瞒不了任何人的眼睛。
“小飞的事我们的确有责任,但是江左易是无辜的。”
“哦?可我听说他身上半死不活的一刀是你捅的啊。”
我:“……”
我说苏医生你就别再揶揄我了,我只希望尊兄长可以放过江源集团,这短短两周不到的时间,已经劫了他多少道了。
我那天跟安迪要了一份财报,偷偷拿去给杜辰风瞄了一眼,才知道江左易撤资的四个亿里,有一半都用在周转自己这边的生意上了。
我算是弄明白汪小飞到底为什么思路嚣张得就跟二次元似的,要不是他的姐夫很牛逼,姐夫的姐夫也很牛逼,姐夫的弟媳更牛逼,轮的到他整天跟触电了似的瞎折腾么?
可是江左易人在病床上,腹背受敌地煎熬着。再这么敌友不分地乱捅刀子,多少血也不够吐的。
苏西航表示,他也没办法,因为他哥一旦开挂,什么都阻止不了他屠戮的脚步。余厅叨划。
别以为戴眼镜的男人足够斯文就不会黑化,要怪也只能怪江左易明明就没擦干净屁股,还敢那么嚣张。
“是谁害了汪小飞,难道他心里没数么?既然你们收拾不起,就让法律来收拾。他愿意为了那个小傻逼来蹚浑水,你坐等看戏不就是了?”
“我当然担心了!叶瑾凉不分青红皂白就搬救兵过来,那么苏北望会在出手的时候还会帮我顾忌一下江左易的苦衷么?
现在的状况不就像化疗一样,杀癌细胞的同时也杀免疫细胞。”
我说这并是我们几家人的事,帮忙也要投鼠忌器吧。
我知道江左易在你们眼里是算不上什么好人的,一并铲除了就当帮警署扫黄打黑了,但他毕竟是我两个孩子的父亲啊!
苏西航说,舒岚,你不能指望原子弹扔下去的时候,还能专门为你保护盆栽。
“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
我硬着头皮听完,结果要不是看在苏西航是在电话的那一端,压根够不着的份上——真想开展泼妇模式上去打他了。
我说苏医生你别开玩笑了行么?
“我像是在开玩笑么?舒岚,这句话…当初你可是亲口承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