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卡夫卡的那些信是癔症发作时的林雪涅自己写的,那这些过期美金又是怎么回事!她去周末集市上淘来的吗?然后她用滑板车和人换了这些老古董?这倒是不一定真的亏了。可前提是这得是真币啊!
不懂,真的不懂。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林雪涅干脆又为自己就这么没了的钱而伤感起来。还好还好她的零花钱不少。但真要这么多来几次,她又要怎样去见她父母!
在好一阵子的愤恨、恼怒与内心的呐喊接连交织之后,林雪涅终于又一次地坐到了书桌前,林雪涅又写起了给卡夫卡的信。而她一提笔,那就是一句“亲爱的,你怎么可以让我这样难过。”
但才写出这句话,这回是真生气了的林雪涅就划掉了它,并在下面一行写道您今天对我说的话让我很难过也很生气,尊敬的先生,为了您的不善解人意和不解风情,我要和你分手!
可这样一句话被写出来之后,林雪涅又抓着头发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就这样,这个坐在窗台前念叨着“不行,这样写不行,这样也不行”的女孩又一次地为一封信而反复修改到深夜。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一开始只是她文坛偶像却不知为何会发展到了这一步的弗兰茨卡夫卡究竟会在彻夜的失眠后给她写出怎样的一封长信。
而现在,她只是给自己的好朋友海莲娜发了一条简讯:
这些明信片都是用她在柏林念书的时候拍的照片做的!先是把彩『色』的照片ps成黑白的!再给它们进行一些图片做旧处理!这么一整之后再在上面写那么几句话简直完美!
这么一想的林雪涅去到一家距离查理大桥很近很近的面包店,并在店里的桌子上根据自己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莫须有的“行程安排”写好了十几张明信片,打算一起带过去,再根据1918那一端的时间流速来写上日期并确定丢出去的明信片张数!
在感动于自己的聪明才智的同时,林雪涅又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起来。
她连在癔症里头都不能事事都按照自己想的来,这让她头疼的不相等的时间流速更是闹得她不可开交。
然而看着自己写在那些明信片上的“我亲爱的,我最最亲爱的”,林雪涅也只能亲了这些明信片一口,然后高高兴兴地跑向查理大桥靠近老城区的那一侧,再是从那个起点再次走上查理大桥。
林雪涅并不知道,在她走上查理大桥之后没多久,在1918年的那一端,已经22天没有了她的消息的弗兰茨卡夫卡也正好从查理大桥靠近老城区的那一侧走上桥来。
林雪涅在走完了查理大桥之后一如她已经玩了很多很多遍的套路那样,带着雀跃的心情转身,并再次向着她来时的那个方向走去。她是那样的『荡』漾着,哼着在那个年代的布拉格曾一度很是流行的法式小情歌,连小手臂都仿佛要甩起来。
查理大桥的另外一头,弗兰茨卡夫卡穿着黑『色』的西装,整个人的身上都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寒鸦感,英俊的脸上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睛更像是一潭死水,不允许任何愉快的光点进入。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向着大桥的中央走来
哦,惨不忍睹,那样的情景可真是惨不忍睹。
你再向前三两步呀,我再向前四五步!就这样,林雪涅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卡夫卡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看到了那个让他为之发狂的神秘女孩!
总是在书信中宣称自己的身体“瘦削、赢弱、窄肩膀”,并觉得自己的光着身子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却其实有着超过一米八的个子,看着十分挺拔的卡夫卡在那个亚裔女孩还没发现他的时候就用黑沉黑沉的目光锁定那个女孩,并向她大步走去。
另一边的林雪涅还在享受着今天份的,属于1918的天空与秋日阳光,然而当前方持续向她『射』来如此锐利的目光时,她到底还是感受到了那份目光中所蕴含的强劲能量!
林雪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来自于表现主义大师的目光给怔住了!就这么呆愣着看着那个人从距离自己二十五米,二十米,十五米的地方奔来,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这些天都到哪儿去了!”
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看起来气坏了!是的,也许他的确能在深夜写就的信里用一长段话来完整地表达出他内心的想法。可当着人的面,这位总是少言寡语的作家却并不能说出太多的话语。对于这一点,林雪涅早已十分明白。否则,她也不会总是要让对方当着她的面给她读那些信了。
因此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就让一种非常非常糟糕的预感笼罩了林雪涅,就连她那黑『色』的眼睛里都险些要透出惊恐!
到、到底发生什么了!林雪涅在自己的心里如此呐喊!
而卡夫卡则很快在接下去的愤怒控诉中解开了她的疑『惑』:“你已经22天没有任何消息了!没有回信,你也没有拿走我写给你的哪怕一张信纸。如果不是我这里还有你过去写给我的那些信,我都要怀疑你可能根本就没有存在过。马克斯和鲍姆都觉得我可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