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钱走上了查理大桥,林雪涅的心情糟糕透了,可直到天『色』又亮了起来,她也再一次回到了属于她的2018年,她才意识到不对。
等等!我的滑板车!我在癔症发作的时候用我新买的滑板车换了这叠过期美金!所以我把滑板车丢在哪里了!这么一想的林雪涅连忙要回头去找,却是怎么都不敢再这么走一遍查理大桥回到1918了。于是她只得在原地踱步了片刻后灵机一动跑向查理大桥旁边的那座曼内斯桥。
所以沿着自己刚才在1918那一端的布拉格所走的路找了好一圈的林雪涅最后找到自己的滑板车了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于是她只能气呼呼地往回走,心道以后再也不能带好东西过查理大桥了,这里的人买东西简直像抢!
此时气傻了的林雪涅还没意识到,350美元在一百年前和一百年后的价值当然是完全不同的。更不用说,这是一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的时候,德国马克持续贬值,而美金的价值却是一路升高。
回到了家的林雪涅只是看着那些美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它们到底都是怎么来的。
如果说,卡夫卡的那些信是癔症发作时的林雪涅自己写的,那这些过期美金又是怎么回事!她去周末集市上淘来的吗?然后她用滑板车和人换了这些老古董?这倒是不一定真的亏了。可前提是这得是真币啊!
不懂,真的不懂。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林雪涅干脆又为自己就这么没了的钱而伤感起来。还好……还好她的零花钱不少。但真要这么多来几次,她又要怎样去见她父母!
在好一阵子的愤恨、恼怒与内心的呐喊接连交织之后,林雪涅终于又一次地坐到了书桌前,林雪涅又写起了给卡夫卡的信。而她一提笔,那就是一句“亲爱的,你怎么可以让我这样难过。”
但才写出这句话,这回是真生气了的林雪涅就划掉了它,并在下面一行写道——您今天对我说的话让我很难过也很生气,尊敬的先生,为了您的不善解人意和不解风情,我要和你分手!
可这样一句话被写出来之后,林雪涅又抓着头发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就这样,这个坐在窗台前念叨着“不行,这样写不行,这样也不行”的女孩又一次地为一封信而反复修改到深夜。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一开始只是她文坛偶像却不知为何会发展到了这一步的弗兰茨·卡夫卡究竟会在彻夜的失眠后给她写出怎样的一封长信。
而现在,她只是给自己的好朋友海莲娜发了一条简讯:
在伯洛赫教授的心理咨询师生涯中,他遇到过很多稀奇古怪的来访者。比如说深情地告诉他自己在前一天晚上抱着枕头,把枕头想象成他,然后抽刀狂捅一百下的女访客;坚定不移地告诉他自己一定是怀上了他的孩子的男访客;还有哭着喊着要让他做自己爸爸的九十岁老翁。
可从没有一个人像林雪涅这样那么冷静清醒且坚定地告诉他——医生,我想知道我要怎样才能病得更严重一点。
于是伯洛赫教授在思考了许久之后告诉林雪涅:“抱歉,我想这件事可能有违我的职业道德。”
这样的回答显然是林雪涅一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的。于是她当然也在来这里之前就想到了应该怎么说服对方。
林雪涅说:“不不,我认为这并不违反您的职业道德。我想心理医生需要做的,就是帮助他的来访者解除困扰,并且找回内心的平静。所以您一定要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病得更严重一点。只有这样,我的内心才会平静下来,而不是坐立不安,随时处于一种我那幸福的癔症很可能会在明天就消失的焦虑中。”
正当林雪涅要继续发表她的长篇大论的时候,正在一心两用一边听她叙述一边继续写笔记的伯洛赫打断了她。
伯洛赫抬起头来看向林雪涅,他说:“我和海莲娜说过,你是她的朋友,所以我只收你150欧一小时。你如果给我200欧我就得给你做80分钟的咨询。可我刚刚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现在只能给你40分钟。”
林雪涅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可她的内心却是经受了极大的震撼,整个人都怔在了当场!
于是伯洛赫又抬起头重复道:“你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吗,雪涅小姐?”
对于伯洛赫的这个问题,林雪涅没有给出肤浅的回答,而是绷着一张脸,默默地,默默地从桌子上拿回了一张一百欧。
伯洛赫:“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