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希望她的男孩能够别在面对着她的时候继续隐瞒那些心事了。
可如果说出那些会让她的男孩感到痛苦,那么她便不会再『逼』迫自己的恋人。
她又往艾伯赫特的怀里钻了一些,并把脸埋在了对方的颈项间,而后轻声说道:“艾伯赫特,我是真的很担心你。我怕你一个人承受不来。”
我怕你一个人承受不来这便成了林雪涅在入睡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语。
但搂着她的那个人还是未有和她这样一觉睡到天明。
已经习惯了前线行军生涯的这个贵族青年才只是在柔软的床上睡了两三个小时,就被自己梦中的景象给惊醒了。
而后他便松开了已经不像醒着的时候那样抱着他的恋人,并起身去到他的那间书房,坐在里面的那张单人床上,面对着书房里所挂着的那些描绘着美好景象的画。
但那却似乎没什么用。
一旦艾伯赫特离开了那个会用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叫出他名字的人,一旦他去到了看不见那个人、也听不到她声音的地方,那些几乎要让他无法承受的景象与画面便在他的脑袋里无论如何也挥散不去了。
最开始的时候,是那些也曾让他厌恶的群体被人好像驱逐老鼠那样驱逐出第三帝国疆域的景象。那一张张木讷的脸似乎就在货运火车上,透过窗户看向他。
我们无法再养活所有的犹太人了,这会是今年冬天的麻烦事之一。
应该认真权衡一下,用一些简单快捷的办法解决那些不在适合工作的犹太人。不管怎么说,总比让他们活活饿死要好。
该是时候了,格罗伊茨副局长。我已经得到了元首的点头同意,我们该把那些犹太『妇』女和儿童集中起来了。
当属于夏日柏林的第一缕阳光从未有完全被关上的窗户哪儿照『射』进来,一阵仅存在于艾伯赫特闹钟的那声枪响便把他完完全全地惊醒了。
而后,那便是七年前长刀之夜的血『色』景象。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那些掩埋在自己的记忆中,可此时此刻,与之相关的那些画面却是鲜活起来。
少尉,你的任务是把这份名单上的二十个人找出来。他们全都是元首的敌人,我们必须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向这片属于帝国的天空告别。
在那一刻,有着伯爵头衔的青年目光锐利起来。
他起身走出这间屋子,并把被他脱下的那身制服重新穿起来。
是的,他想起来了,他的双手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染上了许多鲜血。
并且他也只不过是在那之后得到了一次向外振翅高飞的机会,并飞往他所向往的那片纯粹的战场。
现在,他宣誓效忠的那个人把给他的那份恩典收回了。
于是他就又要回到那份黑暗中去了。
但是当他又找回了向往着光明与美好的心,现在的他真的还能回得去吗?
事实上,在对待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内心所渴望的恰恰是一个否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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