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三粗的老王摸着后脑勺,道,“将军不愿,又何必编排秦氏?”
“还不是为了夫人。”何辅咕哝一句。
回到侯府,贺桩在榻上歇了两日,灌了几趟苦药,身子便无大碍了。
卫良和照例早出晚归。不过,不管多晚,他仍旧坚持一日三餐陪着贺桩,夜里也在她身侧歇下。
天气渐暖,这一日,日头正好。
西苑的桃花开得正盛,清莲央着她去,贺桩在屋里也待得有几分烦闷,便应下了。
满园里姹紫嫣红,远远望去,似乎天上落下的一大片朝霞,在青翠欲滴的绿叶映衬下,愈显鲜艳娇美。有的才展开两三片花瓣儿,有的花瓣儿全都展开了。一丝丝红色的花蕊顶着嫩黄色的尖尖,调皮地探出头。
一阵风吹来,朵朵桃花就像一只只花蝴蝶,扑打着翅膀,翩翩起舞,叫人目不暇给,神迷意醉。
贺桩一扫连日来的忧心忡忡。不禁吟道,“树头树底觅残红,一片西飞一片东。自是桃花贪结子,错教人恨五更风。”
“夫人好才情!未见夫人之前,奴婢原也不信世间真有‘面若桃花’的人,难怪侯爷将您捧在心尖上。”清莲跟在后头道。
“就你嘴甜,回头见着宸王妃,可别怪我告诉她!”贺桩抿嘴道。
清莲倒也不怕,只道,“宸王妃那空谷幽兰,美在高雅。夫人,咱们要不要折一些桃花,用来做桃花酿?王妃喜欢得紧。”
“是吗?”宸王妃那般清清冽冽地一个人,确也适合此等温和的酒。
贺桩道,“咱们自己来,不必吩咐下人,如此也算一份心意。”
主仆二人摘了没多久,就见刘嬷嬷过来道,“三少夫人,三公子请您去蒲良苑一趟。”
“可说了是何事?”她嗅了嗅手里的桃花,笑问。
刘嬷嬷想起三公子的吩咐。只道,“老奴不知,三公子只道请您速去。”
贺桩带着满腹疑惑来到蒲良苑,还未进门,却听里头传来女人的阵阵笑声,全然没有女子的忸怩,令人心也不由清爽起来。
遥遥地就听得女子飒爽利落道。“哎呀,老三,你还真是把咱们的三少夫人藏得紧哪,这都过了多久了,还不见佳人踪影?”
卫良和也由着她揶揄,颇为无奈道,“方才下人说桩儿去了西苑,隔得远。”
贺桩心道,这是谁,竟连夫君也要让一步?
她走进正屋,只见眼前一亮,一阵香草袭来,她抬起眼眸来,只见眼前的中年女子一身大红锦绸长袍,袖子和领口都特意收过,扮相简约大方,颇有几分英姿。
不同于京都女子的柔弱,此人面上几乎不施粉黛,轮廓也比寻常女子分明一些,美在英气。
她上下打量着贺桩,赞不绝口道,“老三,还别说,你小子混归混,找媳妇儿的眼光还真不赖。这丫头,就跟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儿似的。”
卫良和磊落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笑意,扭头望向贺桩道,“桩儿,这边是我跟你提起过的。”
听闻自幼跟在敬南王身边,年轻那会儿便不爱红装爱武装,若非比试输给了如今的云南穆侯爷,只怕没人降得住她。
贺桩微微屈身,给行了一记礼,道,“桩儿见过姨母。”
“还是小桩懂事。”凝珑表示十分不悦卫良和的介绍。拉着贺桩的手,对卫良和摆摆手道,“你忙你的吧。”
卫良和哭笑不得,却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没多久又折回来,问道,“您私自离开圣驾,当真不用知会姨父一声?”
穆凝珑的脸色登时就不自然了,不耐烦道,“你就见不得姨母过几日安生日子?”
原来,女眷是不必随圣上出宫春猎,不过喜欢舞刀弄枪,就连皇帝也有所耳闻。便随口吩咐穆侯爷上京时,顺便带上她。
但听闻失踪五年的外甥突然携妻回京,她哪里还坐得住,赶忙命人收拾东西。她咋咋忽忽的性子,穆侯爷气得够呛,自是不允,于是她滋遛滋遛地落跑了。
当时只听了个大概,不知卫良和还有失忆那一段前事,只觉他舍弃国色天生的大美人长公主,娶了个乡下丫头,甚为好奇。
方才一瞧,只见这丫头一身靛蓝色外袍,但丝毫掩盖不了白皙的皮肤,淡淡的妆容也并没有多与众不同,但越瞧着越是美得叫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