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越发地热,贺桩胃口不大好,他索性中午也赶回来。哄着她多少吃一些,晚间实在忙,便带了公文回府,陪她用过晚膳后,陪着她散一会儿步,待她入睡后,才悄然起身进书房忙活。
贺桩整个人也变得慵懒起来。这一日正躺在贵妃椅上看一出折子戏,想着卫良和与几个幕僚部下还在书房议事。
大热的天儿,隔得老远也听见他们吵得朝天,便命清莲备了一锅绿豆汤,亲自端来送给他们。
她站在门口,只听里头王锋的嗓门最大,“将军,属下实在不甘心!咱们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摧毁了燕贼的大后方?柯景睿他凭什么,就把功劳往他身上揽?”
卓青听闻此事,也是怒火攻心,“就是,枉我还当他是兄弟,如今北燕提出休战,他反倒成了大功臣。也不嫌臊得慌!”
何辅比他们二人沉稳一些,侧眸问道,“将军,您怎么看?”
卫良和起身,踱步立在窗边,因是背对着,瞧不清他的表情。
王锋瞧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委实气得慌,忽地把手攥成拳头,直直砸在案上的茶杯,刹那间碎了一地,连同案桌的一角也缺了。
站在门外的贺桩听见动静,不由急急退后几步,清莲出声,“夫人,怎么了?”
屋里头的卫良和听到动静,只扫了王锋狠狠的一记利眸,“你冷静点!”
言罢便开门,就见贺桩伶伶俜俜地立在门中央,只好压下心里头的怒火,扯出一记笑意来,“怎么过来了?”
贺桩简言道,“想来你们也渴了,便送些绿豆汤来,解解暑。”
“嗯嗯,”男人点点头,又道,“你身子越发重了。往后这些事,吩咐清莲即可。”
贺桩见他脸色不对,关心道,“怎么,公事不顺利么?北燕这个时候怎么会提出休战?”
卫良和只得苦笑,“是啊,便是你都不信。圣上他怎就信了呢?还命咱们的柯大将军随着北燕议和的颜将军一块,回京述职呢。”
“颜将军?哪个颜将军,莫不是裕王颜宋玦?”那可是北燕皇族里战神一般存在的人物。
卫良和倒也不避讳,领着她进来,坦然道,“若是颜宋玦来,便好了。”
“是裕王的妹妹,颜时央郡主。”王锋闷闷道了句。
也的确是窝囊,敌方正经的大将军正在大营里排兵布阵,派了个女将来盛,算几个意思?
摆明了不是议和!
偏偏皇帝信了,还特意召。
贺桩骤然一惊,“圣上糊涂……”
贺桩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卫良和打断,“桩儿,你身子重,就别为这些琐事而烦了,快回房歇着吧。”
前阵子她害喜吐得厉害,反倒瘦了些,好不容易安生了些,他实在不愿她受累。
贺桩也知他也是好心好意,便没有多说,叫清莲放下绿豆汤便出去了。
王锋却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当年,那北燕的时央郡主还心心念念地召将军做郡马爷呢,这回有好戏瞧了。”
一句话说得卫良和僵在那儿,扭头望着王锋,就要发作,何辅连忙招呼王锋,“喝你的吧,哪儿那么多废话?”
卫良和生怕外头还未离开的贺桩听见,忙抬腿出门,只见她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回廊之内,洁白如雪的面孔分外柔美。有种脆弱的透明。
贺桩唇角轻扬,敛着眉眼问,“怎么出来了?”
“不放心,便出来瞧瞧,你果真没走。”他瞧着她飘飘忽忽的模样,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贺桩只垂着小扇子般的眼睫,轻抿着唇,半晌才道,“有何不放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快些进去吧,别叫他们把绿豆汤全抢了。”
他微微一笑,撩起衣摆便要跨进门去,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她,“桩儿。”
贺桩回眸看她,他淡笑。“方才王锋说的都是混话。以前在军营里,他们私下里总喜欢说些荤话,我可没去招惹什么郡主。”
王锋的嗓门大,方才贺桩也是听得一清二楚,许是怀孕,她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听着他走心的解释,脸颊处洇出红云,只道,“你在外头的那些桃花烂账,我才懒得管!”
卫良和听她这般孩子气的话,登时笑道,“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你既不管,那我明日便不带你入宫,专去瞧瞧那时央郡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