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桩听卫良和说完,只觉他这主意馊得慌。不过颜时央既然点名提她了,她只好硬着头皮,按卫良和说的做,“郡主说,只要每一面同色。就算解出了?”
“当然!”她斩钉截铁道。
北燕所有幕僚,皆对此一筹莫展,她就不信贺桩能拼的出。
贺桩的确拼不出,可谁规定了一定要拼?
她淡笑着,也不说什么,只吩咐立伺在侧的宫人端一方墨砚来。
她怕弄脏了那尚归墨方,只伸手指了指那砚台,笑道,“喏,往里头一丢,不就同一色了?”
众人一听,面上一喜,不禁为她的机智拍手称快!
这法子不费时不费力,她虽不按常规出牌。可丢进砚台染了墨汁,不就一般黑?
方才仍在苦思冥想的凉玄逸凝望着她温婉的侧颜,只觉此女子有趣得很。
而颜时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望着一脸淡笑的卫良和,却见他丝毫不意外的模样,随即明了,“卫夫人机敏聪慧。时央佩服。可若旁人都按您这般投机取巧,这尚归墨方又有何意义?还请南盛外派一人出来!”
贺桩无声落座,自知若要北燕输得心服口服,她还真没那两下子。
就在这时,殿内忽然想起一道清润如泉的嗓音,“下官愿与一试!”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寻找声音出自何处。
颜时央亦回眸,只见大殿右侧偏下的案桌前,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堪堪站起,白净斯文,眉色淡而细,鼻翼一侧的绛砂分外夺目,薄唇微抿,神色自若,但瞧着那身形,似乎比她还要单薄些。
他自称下官,却并未着官袍,亦未戴乌纱帽,头顶的墨发只用一个簪子束着,下半发丝披在身后,无风自扬。倒真是翩翩公子世无双。
颜时央颔首,问道,“敢问这位大人是?”
凉玄逸星眸一转,无意间扫过贺桩,见她也正面向自己,虽捕捉不到她的视线,心里却是满满的知足。
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子。双手作揖,端的是谦恭有礼,“回郡主,鄙人乃正四品侍读学士凉玄逸!”
这号名头响当当的人物,便是颜时央这般久居军营之人,也有所耳闻,“可是那以三寸不烂之舌,便驳得南理群臣无话可说的凉府九公子?”
凉玄逸倒也不推脱,微微躬身道,“郡主谬赞!”
这个凉玄逸,与当年的庄太傅可有一比。
颜时央微微挑眉,也不噜苏,直接将手里的尚归墨方抛给他。
她这一抛可是暗自用了内力,却见凉玄逸稳稳接住,分明有几分身手!
凉玄逸也怪有意思,拿到尚归墨方,脚下一转,竟也不顾这是在大殿之上,首座还搁着一对帝后,径自盘腿坐在大殿中央,埋头盯着手上的东西,清瘦的手极为灵巧,飞快地转动起来。
瞧着这阵势,颇有几分深谙此道的模样。
卫良和端坐着,见贺桩手里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提子,竟一时忘了往嘴里塞,几乎要把那青色提子捏出汁水来,有些哭笑不得。
他无声笑着,伸手把那破了皮的提子抽走,贺桩回身,任由他拿帕子给她净手,问他,“相公,你说凉大人能把那墨方拼好吗?”
卫良和抬眸,只见凉玄逸的脸上已渗出些薄汗。神情专注,一绺墨发垂到心口。
男人幽深的眸子不知在想着什么,淡淡道,“凉大人怎么说也是东宫皇长孙之师,想必十有八九!”
话音一落,只听“咔嚓”一声,那尚归墨方竟拼好了!
凉玄逸摸着中央的按键,竟还可以拆开,原来里面是空的,还躺着一个巴掌大的机关箭。
“原来传闻果真不假,尚归墨方里头真藏着机关箭。”
这机关箭,顾名思义,是以机关原理,制作的暗箭。无须蛮力,只要轻轻扣动机关,便可发力,射程之选,目标之精准,不输寻常弓箭。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可惜,不是北燕的了!
颜时央颇为懊恼,却也不可奈何,“凉大人才思敏捷,心思缜密非常人能敌,时央佩服!这尚归墨方,双手奉上。”
凉玄逸却是出人意料道,“方才,卫夫人所言也不失为好法子,下官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这尚归墨方却是不敢收下的。下官打算送还给卫夫人,不知卫统领意下如何?”
贺桩没想到他会出此一举,着实吃惊,楞在那儿接也不是拒也不是。